他知道了什么?
过了片刻,李云昭才想起来,哦,马家的人也死光了,贾云也是个痛失至亲至爱的人啊。
这一顿饭丰盛,李云昭却吃得无滋无味,味如嚼蜡,倒是一坛茱萸酒灌了满肚。
是夜,月牙高悬。席面结束,李云昭先行告退,知春和另一个侍女提着灯笼,在面前给她照路。
穿过重重回廊,橙黄色的烛光映在地上,李云昭静静地走着,脚步缓慢,走到回廊拐角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手撑在围栏上,偏头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中。
“贾姑娘?”知春回过头,提着灯笼朝她照去。
“别过来。”李云昭出声道,声音低哑到了极点,“我喝多了,不舒服……我想在这里吹吹风。”
知春犹疑地看着她的背影,见她一动不动,便站在一旁等候。
有晚风吹拂,吹开池面一圈圈皱纹荡漾,廊桥上的轻纱缓缓而动。
细微的风声和水声中,掺着压抑的哽咽,似草间窸窣虫动,几不可闻。
过了半晌,知春走上前,沉默地递上一方帕子。
李云昭没有说话,接过帕子,手指用力攥紧,却趴在栏杆上,哽咽地哭出了声音。
黑暗中,她咬着牙,似悲痛至极、凄凉至极,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在别人的家里,面对别人亲人的忌辰,她这样伤心地哭泣,不知是为主人家而悲伤,还是为自己悲伤。
远处的来路上,有烛灯摇曳,绯衣人似听到风声中传来什么,仿佛有声音在他耳边诉说,坦白。
他停在原地,朝侍从抬了抬手,面前的几盏灯笼便熄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寂寥,哭声也平息了。汤予荷独自提着灯笼走上前,那个拐角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只有栏杆上一片未干的湿意。
他放下灯笼,静静地靠在那个地方,吹着又鼓动而来的风,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