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迟缓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酸楚:
“之前,你还给别人做过饭?”
别衔月没有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道:
“做过呀,他那时候没有办法辟谷,我心疼他。”
倘若恬棠从未出现过,岁聿也许可能大概还会以为,他口中的“心疼”是在疼自己。
但涿光山上,除了岁聿,还有一个人差点没办法辟谷的人,是恬棠。
别衔月放在心尖上的小徒弟。
这么多年的偏爱,岁聿不可能腆着脸以为别衔月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自己。
岁聿手中发光的灵力彻底消失,他想到自己那年禁足完出去后,看到过别衔月提着一个饭盒匆忙往自己院里走。
那时候岁聿饿的头昏眼花,鼻子跟狗一样灵,他手中饭菜的香气,让岁聿馋的不行。
别衔月的院子里,最常去的人就是恬棠。
“哎,不行就劝劝小师弟别辟谷了吧,一张小脸憔悴成那样,我都快心疼死了。”
“对啊对啊,万一再饿的和二师兄一样面黄肌瘦……不得难看死。”
“二师兄能和小师弟比吗?小师弟瘦点也是可爱的。”
“清规仙君都要心疼坏了吧,方才我还看到他提着饭盒奔自己院中去了,想必也是不愿小师弟受这种苦。”
岁聿恍惚往回走,一路上诸如此类对恬棠辟谷期的关心听到麻木,时而在他们嘴里客串的自己。
这让岁聿意识到他们不是忘记了自己不会辟谷,而是压根不关心。
岁聿那天太饿了,所以印象深刻,他都记得那天每一个人的语气。
别衔月手上沾染着面粉这种细微细节,自然也刻在了脑子里。
岁聿神情淡了下去,心中触动消失,他木然望着别衔月委屈的脸。
比起从未得到过别衔月的温柔,更可怕的是,岁聿曾经得到过。
然后,他安静的,无可奈何地,望着别衔月这份藏在冰冷面庞之下的关爱流向别人。
直到后来者居上之时,岁聿才发现自己之前拥有的、庆幸的、为之感动的,不过是恬棠拥有的万分之一。
原来别衔月死板的规矩,可以为恬棠灵活起来。
原来素有“不食人间烟火”之名的清规仙君,可以为爱徒洗手作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