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这打铁最好的一个铁匠,在聊天时,告诉我们,他的儿子和他哭诉,说自己不喜欢打铁,自己讨厌打铁,讨厌被烟熏得睁不开眼,讨厌每次挥动锤子后手臂的酸痛感。”
小杏儿瞥了一眼陈怡腰间的佩剑,心想着剑仙姐姐以前是不是也有过不为人知的辛苦。
“那个铁匠很内疚,当时喝了两大坛酒,醉的一塌糊涂,在我们面前哭的不成样子了。我们听了这件事后,心底也很有感触,毕竟我们这一辈,也有一些人是讨厌打铁,但是被父辈逼着走上了这一条路的。所以我们在回家后,都问了自家孩子的想法。”
不知何时起,街上此起彼伏的读书声弱了几分,也许是到了午时,孩子们的瞌睡虫藏不住了。
小男孩坐在门口,静静地听着自己的爸爸说话。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名为段鳞的老板谈到这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镇上的孩子们,有八成都不喜欢我们从事的这一事业,更有五成左右,特别讨厌打铁。”
陈怡诧异地皱起眉头,一个以打铁出名的小镇,下一代人几乎没有多少是喜欢打铁的,那待到几十年后,彩燕镇会是怎样凋零的一片场景。
原来耳濡目染,不一定就能滋生出“喜欢”。
彩燕镇中心的那尊琉璃彩燕,在雪花纷飞间赫然屹立着,不知道下一个冬天,镇上是何种光景。
“女娃子就算了,本来我们镇的女娃子长大后也是学学女红,学学织布,不会参与到打铁的过程之中,可男娃子们,包括我家的这个,也不喜欢打铁,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是一个问句,更像是一句反问。
“但是,我们这代人和我们父辈的那代人最为不同的一点,就是,我们懂得包容,懂得变通。”
在听到这的时候,陈逸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变通”两个字从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嘴中讲出来时,就已经证明了太多。
现在的江南,和二十年前的江南,一定是不一样的。
“好巧不巧,当时恰逢改革,在原来的科举制基础上,废除了所谓考试中的‘锦绣文’,我们当时哪懂那么多啊,只是从客人中的一位教书先生口中,了解到了现在的考试,更多是借古喻今,抒发自己的见解与想法,不用与以前那样死记硬背。”
听到这话,门口的男孩撇了撇嘴,即使不要死记硬背,但是他还是要每日诵读手上的这捧圣贤书,为了了解更多前人的贤言与观点。
小主,
他不知道,若自己早生个十几年,碰上了“锦绣文’横行的时代,那会有多痛苦。
当时差一点进入到殿试的范诗鸢,在先前的几次考试中,也逃不开“锦绣文”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