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火,宛如被岁月炙烤至将熄的巨大火球,缓缓向着地平线沉沦。它倾尽全力放射出如注光芒,恰似生命行至尽头的最后挣扎,肆意地将天边渲染成一片刺目而惨烈的血红,那色泽浓烈得仿佛随时会淌出血来。
丝丝缕缕的余晖,仿若轻柔的薄纱,悄然洒落于宁吉城那巍峨高大的城墙上。这城墙,昔日固若金汤,承载着悠悠岁月的无尽风霜,而如今,却已染上几分斑驳与沧桑。
其上留存的累累伤痕,深浅各异,皆是往昔攻城时激战的铁证,每一道痕迹,都似在默默倾诉那段惊心动魄、充满血雨腥风的历史过往。
踏入城内,一股令人近乎窒息的森严氛围,如一张无形巨网,瞬间将人紧紧裹缚。万民军的士兵们身着粗布战甲,因长久征战与磨损,战甲破旧不堪,却又隐隐透着历经战火洗礼后的坚韧。
他们手持长枪,枪尖在残阳映照下闪烁着森冷寒光,神色凝重而警惕,恰似一群训练有素的野狼,在大街小巷间穿梭不停。
每隔几步,便可见岗哨林立,士兵们目光锐利如鹰,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每一处黑暗的角落,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丝一毫的可疑迹象,都绝难逃过他们的视线。
街道上,行人寥寥,与往昔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判若云泥。偶尔出现的几个身影,皆如惊弓之鸟,行色匆匆。
他们的头垂得极低,仿佛脖颈上压着千钧重担,眼神闪躲,不敢与士兵对视,生怕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汇,便会无端招惹祸端。
曾经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集市,如今大多摊位紧闭,门板的缝隙间似乎都弥漫着萧索之意。仅有寥寥几个勉强营业的摊位,在士兵如影随形的严密监视下,摊主们的每个动作都显得战战兢兢。
他们小心翼翼地做着生意,每一次伸手拿货、找钱,都透着深深的无奈与恐惧,仿佛每一个举动都关乎着自己的生死存亡。
此刻的宁吉城,已在万民军统治下戒严良久。近来,城中不时有舆论如暗流涌动,传言乾军如势不可挡的汹涌洪流,已攻克宁吉周边诸多举足轻重的重镇。
据说,不少万民军将领见局势不妙,早已纷纷投降,乾朝大军如乌云压顶,不日便将兵临城下。届时,叛军高层恐无一能逃脱被清算的命运,必将在劫难逃。
而坊间又传言,若此时选择投降,或许尚有转机,说不定能获朝廷招安。这消息一经传出,恰似热油锅中滴入数滴凉水,瞬间在城内万民军将领和士卒之中炸开了锅,众人皆人心惶惶。
将领们相聚时,总是神色凝重,低声交谈,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安;士卒们更是士气低落,站岗时常常心不在焉,仿佛时刻都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所幸崔古在万民军中影响力非凡。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心。
当他第一时间察觉这些舆论在军中蔓延时,深知其危害如瘟疫般严重,若不及时遏制,必将动摇军心。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即刻派遣心腹亲卫,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城内展开了一场地毯式搜捕。
将那些散播谣言的士卒以及隐匿暗处的探子,统统抓捕归案。随后,便在宁吉城内的广场上,将这些人当众斩杀。一时间,鲜血染红了地面,那血腥场景令在场众人皆胆战心惊。
这一举动,犹如一声惊雷,狠狠震慑了手下将领。一时间,军中无人再敢轻易议论此事,每个人都将心中想法深埋心底,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极乐轮回
崔古能拥有如此之高的威望,绝非偶然。在安南、南越地区,他凭借卓越的领导才能与悍不畏死的战斗风格,赢得了众人的敬重与拥护,成为这些叛军推选出来的统领。
故而,那些南越本地或安南的少数将领,对他忠心耿耿。他们深知崔古的能力与为人,并未因这些谣言便轻信投降、叛离万民军。在他们心中,崔古便是主心骨,只要崔古尚在,他们便愿意追随到底。
然而,那些后来在安南受降的乾朝将领,心中所想却截然不同。他们表面上归顺了万民军,可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从未平静。
这几日,听见乾军将至,他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索着是否还有再次倒戈的可能性。为了保命,他们可以投降一次,也可以投降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