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浓稠地化不开,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十几个人影借着这夜幕与雨水的掩护,在一侧的林子里小心翼翼地潜行。
他们的脚步轻缓而沉稳,每一步都被雨幕遮掩住了声音,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此时的江水,因上游的暴雨而肆意奔涌。水位大幅上涨,湍急的水流如脱缰的野马,裹挟着泥沙与杂物呼啸而过。
平日里那片干涸的浅滩,早已被汹涌的江水吞噬得无影无踪。曾经在水寨内清晰可见的河滩,如今全然化作一片浩渺的水面,在雨幕的遮挡下,朦胧而虚幻,让人看不真切。
十几人终于来到了江边,望着眼前滚滚流逝的江水,心中皆是一凛。江水的咆哮声在雨夜中格外响亮,似是在向他们示威。
众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开始在心中默默估量江水的情况。为首的亲卫瓯澜目光如炬,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依然闪烁着光芒。
他扫视了一圈身后的侍卫,沉声道:“都将身上的甲胄脱了,再去掉身上的重物,只带一把匕首便成。” 声音虽不高,但即便在雨水的掩盖下也能让周围的众人听到。
身后跟随的侍卫们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迅速而熟练地开始褪去身上那沉重的甲胄。甲胄与他们的衣物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些平日里视为保命的装备,此刻在湍急的江水面前,却成了沉重的累赘。他们动作麻利,将一件件甲胄整齐地放在岸边的草丛之中,还不忘用草叶稍微遮盖一下,以免被人轻易发现。
见众人脱去得差不多了,为首的亲卫瓯澜再次开口:“走吧,都小心些,别让那些乾军发现了咱们。”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谨慎。
众人默默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们紧紧跟在瓯澜的身后,一步一步缓缓走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
江水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脚踝,彻骨的寒意好似无数根细小的冰针,顺着肌肤疯狂地钻向心底。
然而,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丝细微的声响。他们紧咬着牙关,面部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在湍急的水流中艰难地迈出每一步,向着江水更深处走去。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水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抬高,逐渐没过了大腿,冰冷的江水肆意地拍打着他们的身躯。
紧接着,水位无情地攀升至腹部,他们的身体在水中微微晃动,却依然顽强地坚持着。最终,江水没过了他们的胸前,只露出一颗颗头颅在水面之上。
起初,十几人被汹涌的江水冲击得有些站立不稳,身体随着水流的涌动而左右摇摆,双脚在江底的泥沙中艰难地寻找支撑点。
但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没过多久,便逐渐适应了江水冲击的节奏。
适应江水冲击的速度后,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慢慢潜入水中。江水中裹挟着上游大量的泥沙和杂乱的水藻,浑浊不堪,宛如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然而,他们凭借顽强的意志和丰富的经验,时不时在江面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迅速观察着周围的方向。
这一双双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让他们不至于在茫茫江水中迷失方向。
水流湍急如箭,从众人身上猛烈地冲刷而过。好在水寨位于下游,他们无需花费过多力气向前游动,只需拼尽全力保证自己不被江水的强大冲击力冲走。
他们都是军中擅长浮水的佼佼者,对于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渡江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应对之策。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十几人顺着水流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逐渐靠近了江面上那座庞大的水寨。这座水寨宛如一头蛰伏在江面上的巨兽,占地面积广阔,隐隐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水寨内灯火摇曳,在风雨的肆虐下摇摇欲坠。由于大雨倾盆而下,许多火把和露天的篝火都被无情的雨水浇灭,只余下少部分被遮挡住的火焰还在顽强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水寨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