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到了木阮阮那声带着惊讶的低语，琉璃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木阮阮只觉得那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又似有星河流转，想要将她吸入其中。

但仅仅是一瞬间，那目光又恢复了平静，变得古井无波，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琉璃掐准了时辰，一到飞升之处，便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盘膝而坐，对周围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视若无睹，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你，还好吗？】

木阮阮微微一怔，这突如其来的传音，让她瞬间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琉璃。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还不错，你头发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木阮阮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用传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望着琉璃那黑白分明的发丝，心中隐隐觉得，这变化或许与自己有关。

【功法的原因。】

琉璃深深地看了木阮阮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地归结为功法所致。

然而，真相远比这四个字复杂得多。

琉璃永远也忘不了，当初他听到木阮阮掉入血池，生死未卜的消息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在那个夜晚，他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她的“逝去”一同被抽离了。

那段时间，他如同疯魔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搜寻着关于木阮阮的蛛丝马迹，几乎翻遍了整个修真界。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她的任何踪影。

他曾以为，木阮阮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一场短暂的邂逅。

可当他真的以为失去她时，才发现，这个娇俏妩媚的女子，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无法割舍，无法忘怀。

几年后，当他得知木阮阮还活着的消息时，他几乎是立刻就动身前往了东大陆。

他偷偷地隐藏住身形，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幸福地依偎在玉泉真人的怀中，脸上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当时玉泉真人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揭穿，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庆幸还是难过。

他还看到了他们的女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眉眼间依稀有着木阮阮的影子。

那一刻，琉璃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一步迟，步步迟 ，他们之间，已经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只是他知道，在他心中，那个人，最终还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记，是他最柔软的地方。

玉泉真人手指动了动，垂下眼眸。

他自然察觉到身边的人和人在传音，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和谁传音，他大概知道。

不过，那又如何，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他而已。

乌云翻滚，天地间一片昏暗，仿佛末日降临。

那不是普通的乌云，每一朵都像是饱吸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一道道紫色雷霆，在云层中穿梭，它们并非细丝，而是如同虬结的古树根茎，又似狂舞的巨蟒，带着令人心悸的电弧，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每一次闪烁都将天地映照成诡异的紫色。

琉璃盘坐在青石之上，黑白相间的发丝在狂风中肆意飞舞，衣袍猎猎作响，发出撕裂般的声响。

他抬头望着天空中那酝酿着毁灭之力的雷劫，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畏惧，仿佛那不是灭世的雷劫，而只是寻常的雨水。

第一道雷劫轰然落下，那不是一道光，而是一条紫色的瀑布，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