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大楼上,绿子死死盯着望远镜,对助理说道:“你说过那句话没有?”
助理:“什么?”
绿子:“秀恩爱,死得快啊。”
助理默不作声,内心独白是:我只听说过,嫉妒使人发狂啊。
绿子:“你怎么不说话?”
助理:“您说的对!”
导演拉着圣子的手,前后脚上了考斯特。
两个人并肩坐到了考斯特的第一排……领导的位置。
“出发!”导演对着负责驾驶的喜多英二朗说道。
“滴滴——”
喜多英二朗重重按了两下喇叭,象征着考斯特的首次登场……非常响亮。
虽然以前从不知道喜多英二朗有无驾驶中巴车的经历,但作为怪诞联盟里唯一职业司机,导演暂时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他的儿子喜多阳介驾驶技术不错,但阳介开的是直升飞机。
对于这辆新近购买的考斯特,喜多英二朗显然还处在新鲜的蜜月期,于是哪怕被导演当作一分钱不给的壮劳力,他也乐此不疲。与此同时,喜多英二朗也在进行新的规则探索——如果把出租车改为考斯特,那么他每天可以带走的忘恩负义者是否可以成倍增长,这样一来,他的升级大业有望大大加快进度。
“嗖”的一下,考斯特发动了。
导演和圣子头一次在中巴车的座位上感受到了超级跑车的推背感,在短暂的时间里心跳一起加速,飙到了一百八十下每分钟。在两个人的身后,怪诞联盟成员们的脸上,一个个洋溢着快乐而刺激的微笑。
“这速度可以了,”导演颇有些心疼地叮嘱喜多英二朗,“发动机爆缸的话,还得再买一台。”
喜多英二朗用爆踩油门来回应他。
圣子握紧了导演的手,并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心里。这是导演和圣子约定好的沟通方式——只要两个人出现在别人可能看到的地方,就用纸条交流……因为怪诞如果不是因为规则而同人类说话,那将对他们的规则密码产生损耗。据说,全国的怪诞调查课对此已颇有些研究。
“这里不需要小纸条,”导演笑了,指了指车窗,“特制的玻璃,布满了喜多英二朗的规则密码,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如果有人使用规则窥视我们,英二朗也会很快发现。”
“我们都知道,”
圣子听说没有人能看到车内状况,当即坐进了导演的怀里,“审判者带走三笠上元肯定是为了惩罚他,这难道不是和我们的目的完全一致吗?为什么你非要把那个家伙抓回来?”
“第一,惩罚三笠上元,是我们怪诞联盟新成员规则的必要一环,是首次怪诞事件中必须完成的规则任务……审判者打断了这个环节,对于这两位新成员而言,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如果三笠上元最后死在审判者的手中,而非地狱夫妻的怪诞规则里,”
导演余光瞄向身后,正在某个双排座椅上像自己和圣子那样紧紧相拥的山根克也和大江沫美,
“很有可能,这对夫妻将会因为怪诞生涯中首个触发事件的失败而产生重大变故——怪诞是无法被消灭的,但他们可能会变异,会堕落,会向着混乱无序的深渊滑落,那个时候,连我,连怪诞联盟都无法解救他们。”
“哦,原来如此。第二呢?”
“第二倒是我的个人意见,”导演说道:“我认为,不管审判者如何惩罚三笠上元他们,也绝比不上地狱夫妻的报复,所以……还是把那家伙抓回来更让我痛快一点。你觉得呢?”
“我当然,”圣子眨了眨眼睛,“毫不保留地支持你咯。”
说着,在顾醒脸上吧唧一口。
怪诞联盟的成员早已对此习以为常,身后的娜亚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专心驾驶的喜多英二朗也只是提醒坐在自己儿子身旁的熊田信彦帮忙捂住阳介的眼睛。阳介无奈地摇了摇头,熊田信彦的大手随即盖在了小男孩儿的脸上……一片漆黑。
接着,司机非常有眼色地放起了那首他个人非常喜欢的由米津玄师演唱的《打上花火》——
“こ的夜(よる)が続(つづ)いて欲(ほ)しかった
愿今夜永不结束!”
只有坐在后排的早惠怒气冲冲地跑到两人面前,两只手一起使劲儿,把桌子拍的邦邦邦直响。
“车速控制一下……赶在三笠上元被审判者折磨死之前到那里就可以了。”
最后叮嘱了喜多英二朗一句,导演干脆将圣子搂进怀里,来了一场众目睽睽下的热吻。他将圣子挡在自己和早惠中间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
早惠则在悲惨现实的冲击下,再次开始自己之前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脑补——圣子是强大无比的女魔王,顾醒是被她用可怕魔法胁迫的王子,而早惠则是顾醒青梅竹马的爱人,正在积蓄力量,帮助顾醒摆脱魔爪……
娜亚事务所对面,黎都怪诞调查课征用的监视大楼上,绿子匆匆忙忙往一楼赶。
“大人,”助手问道:“你要去追他们?”
“废话。”绿子道。
果然……嫉妒使人扭曲。助理默默想道。接着,她又指着对面的娜亚事务所:“那这里怎么办?”
“怪诞联盟的成员都走了,这里还有什么监控的意义?你是白痴吗?”
“我的意思是,”助理怯懦回道:“里面一个怪诞都没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里面看一看?”
“等等,”绿子停下了脚步,愣了一下,看着助理,“你说得有道理啊。”
接着,她跑出了大楼外,和助理一起坐上了专车,命令司机追上前面那辆疾驰而过的考斯特。然后,她拨通了夜影的电话,告诉对方:
“好消息,怪诞联盟的所有人都离开了那栋大楼。”
“所以呢,”夜影此时正因为对毒师的复仇完全无望而心情苦闷,无心理解绿子的弦外之音,“要放礼花庆祝一下?”
绿子:“你和那位总是带着面具的侦探真的不打算去大楼里面看一看么?万一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反正,最糟糕的情况,你们也不怕再被变性一次了。”
随后,她挂掉电话,在暗夜的街巷里追赶那辆疾驰的载满怪诞的考斯特,却在考斯特拐入一条幽深的小巷之后,彻底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该死的空间穿梭!”
绿子重重敲打车窗,“那个出租车司机换了中巴车后,竟然还能穿!我真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开公交车的……”
助理:“现在我们怎么办?”
绿子想了想,决定打电话给圣子,那些怪诞没法儿沟通,圣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电话拨通之后,却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音。显然,是某个怪诞的规则在作祟。
助理:“看来,我们只能等着看圣子回来以后写好的报告书了。”
绿子望着漆黑而空旷的小巷,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能和这些怪诞处成朋友就好了,或者,干脆找个怪诞男朋友……像圣子和作家那样。
……
夜影骤然升起了希望,连忙强拉着答桉,深夜潜入娜亚事务所。她始终坚信,既然怪诞联盟可以让答桉变成异性,那一定就有办法让她和他再变回去。
她把答桉和自己藏在影子里,在娜亚事务所的大楼里游荡了一整夜,找到了事务所专门用于电影后期制作的剪辑室,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尚未在全国公映的原片,也找到了已经上映的《玩物》和《猎物》的未剪辑版本,这个版本远比观众们所看到的那一本更要震撼人心,怪诞们简直是在用自己的真实经历在拍摄电影,完全是一部记录片。
她找到了安井晴香的备用滑板,熊田信彦淘汰下来充满时光气息的老旧摄影机,藤野看书后做得乱七八糟的笔记,奶奶织了一半的围巾,喜多阳介磨得发白的棋盘,早惠记载着自己与女魔王苦苦斗争的心情日记,娜亚当年亲手签订的性招待协议……
她找到了很多有的没的,却唯独没有找到让自己变回女人、让答桉变回男人的方法。
最后,她带着答桉来到了那个专门用于存放夜影用于求助的纸飞机的房间,每一个纸飞机里都写满了夜影真诚的文字,用以祈求无面导演将她和答桉变回从前。
“他们居然没有丢掉。”沉默了整晚的答桉说道。
“是啊,”夜影满是失落地看着塞满了整个房间的纸飞机,“但却真的帮不了我们。”
“我觉得,”答桉说道:“只要这些飞机没有扔掉,你的事情就还有希望。”
“我的事情?”夜影诧异抬起头,看着答桉,“你呢?”
答桉:“我不着急。目前而言,我对变成女人这件事仍然充满了新鲜感,正在积极地适应每月那场声势浩大的血祭……”
“变态!”
夜影说着,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
漆黑的旷野,坑坑洼洼的公路年久失修,考斯特在公路上颠簸行驶。夜空上,星光点点,夜幕如同天鹅绒。天上如画作般的谧静显得那辆摇摇晃晃的考斯特着实有些吵闹了。
远处,一座废弃的工厂正静静待在旷野上,像一头睡着的凶兽。
顾醒探了探脑袋,目光凝聚在那座废弃工厂模湖的轮廓上。
“我知道审判者是你的偶像,”怀里的圣子从一路熟睡中醒来,忽然开口问道:“所以,你打算和偶像来一场对决吗?”
“如果可以的话,”
顾醒说道:“我想,尽可能说服他。毕竟,我们的目标基本一致——让那个畜生吃尽苦头。”
喜多英二郎驾驶着考斯特继续向前行驶。这辆车已完美地融入了他的规则之中,他那由规则衍生出来的意识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件事——怎么样才能一次拉满一车忘恩负义的人,把他们全部带到高速公路的入口。
距离那座废弃工厂越来越近,导演隐隐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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