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也曾推行保甲法,为何举步维艰?
说到底,还是在于以宗族为基层管理机构的社会管理制度天然的与此法相抵触。
若是西方以个人为基础的社会管理制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更容易推广开来。
而这些灾民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灾民之中必然不乏举族逃亡者,但这些以及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宗族有什么能力去反抗?有什么心思去反抗?
毕竟能活下去,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事情。
“大抵法立弊生,必须人存政举。若此保甲法只是流于表面,督劝考较之法虽或暂行,终归废弛。于这房家湾一地尚可,毕竟地少人寡,管理方便,通行全国,绝对不可能。”
房俊赶紧说道,他可不想岑文叔脑子一热就把这保甲法写成奏章推荐上去。虽然绝对不可能通得过,但他也不想被那些世家大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被那帮子老狐狸惦记上,能有他好日子过?
当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双方起冲突是必然的结果,但那一天尽量的晚一天,给他足够的准备才好……
岑文叔岂能不知房俊的顾忌,笑道:“二郎当某是个楞头书生?岂会干这种蠢事。”
他要是真的上书朝廷,鼓吹此法的好处,创出此法的房俊固然讨不了好,他作为上书者岂能置身事外?
说完,岑文叔想了想,又问道:“保甲一法,似乎是原于比闾族党之遗制?《周礼》比闾族党之制,凡禁暴戢奸、化民成俗,很是相似啊。”
房俊有些发愣:“比闾族党是个什么玩意?”
岑文叔愕然:“二郎不知?”
房俊也愕然:“某应该知道么?”
“汝这保甲法不是源于比闾族党之遗制?”
房俊苦笑:“都说了根本不知道这个比闾族党之遗制是个什么玩意……”
岑文叔愈发惊异。
所谓比闾族党之制,即“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
与房俊的保甲法,大体差不多,当然人家的规模更大。
岑文叔以为房俊是从闾族党之制得到的灵感,才创出改良版的保甲法,对他的敏捷才思赞叹不已。《周礼》读诵者不知凡几,有谁想出此法了?
可房俊居然不知闾族党之制为何物,岂不是说这个保甲法乃是他凭空设想?
若果真如此,又岂是“才思敏捷”可以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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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人物,偏又予人粗野豪放不学无术的印象,实在是深不可测……
两人正聊着,人群中忽然一阵喧哗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