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裘跟着作笑:“要不怎么说人卫公爷是御前第一红人呢,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没有不中听的哈!”
在李明义与王裘二人的打趣下,卫学海也跟着笑出声来,瞬时间,轿内洋溢着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
有道是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李明义与卫学海这边正其乐融融的侃天侃地;另一边同李晔霖同乘一轿回到自家府中的杜敏英两人,气氛就显得要沉闷许多了。
坐在杜府前院大厅客座上倒茶自饮的李晔霖抬头望了眼边上的杜敏英,神色略显失落道:“阁老,没成想这回儿阴差阳错地给他李明义捡着大漏了……唉……想起他出宫时那得意洋洋的姿态,我就浑身不舒坦!”
站立于书桌前,提笔挥毫的杜敏英淡然自若道:“打鹰不成,反被啄眼,输了就得认!”
停顿片刻后,他格外潇洒地在宣纸上写起字来,“满朝上下都会错了皇上的意,惟他老李一人看准了天心,且还敢豁出去放手一搏,这次辅位,就该是他的了。”
闻言,李晔霖面露苦色:“只怕他李明义没您老这般大度……他可是亲耳听到咱们的人给他上票呢……那老狐狸心里也明白咱们没怀好心,就以他的秉性……往后少不了要刁难咱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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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与他李明义不是一路人,有没有这回事都一样。”杜敏英淡然一笑:“晔霖啊,在仕途一路上,过分计较一时得失要不得。”
李晔霖面色肃然,神态恭敬地点头道:“阁老教训的是,属下过于着相了。”
“跟老李再怎么斗来斗去那都算不得上台面的事,咱们是大宣的臣子,无论何时都得先把自个份内的事办漂亮了才是正道。”杜敏英轻放下手中毫笔,负手静立道:“就说刚才在阁中议而未决的事吧,皇上都交代内阁三日之内拿出适宜章程来了,咱们这些臣子,就得先把心思放在这正事上。”
“阁老说的是。”李晔霖微微颔首,又小心问道:“对于东瀛私藏孙敬等外逃逆犯这事,阁老的看法是?”
杜敏英并未正面回答李晔霖的疑问,反倒岔开话题道:“廖志严那家伙逢事说话表态多有莽撞,你啊,何必在众目之下为他帮腔呢?”
听杜敏英突然提及这事,李晔霖有些犯懵:“这……属下是想着他廖志严严格来说也算……”
“算咱们的人?”杜敏英摇头发笑:“他廖志严无党无派,虽与我这首辅亲近,但跟你李晔霖不同。”
“你就因为这帮他廖志严说话,确实有失妥当了。”
李晔霖讪讪道:“倒不全是这个原因,属下也确实认为廖大人的见解有些道理。东瀛方面是私藏了我天朝外逃逆犯没错,可人也立马表示要赔礼谢罪了,严格来说,这面子里子都给了,咱们身为天朝上国,难道不该有大国气度,予以谅解吗?”
见杜敏英不说话,李晔霖便趁热打铁,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另外,属下以为似镇国公那般凡遇事便欲动粗,以势压人的做法很是不妥,阁老也知道,我武曜一朝在过往岁月曾多次对外兴兵,同我天朝建交的番邦小国本就多有畏惧我天朝之势,常言道大国与外相交,理应遵从德化也,这么多年来,我武曜一朝与外重武力驯之,少以宽德示外以诚。长此以往,与外强势过头,未免伤我天朝礼仪之邦的清名呐……”
杜敏英忽地笑出声来,抬头看向李晔霖,神色认真道:“你呀,可别瞧不上人镇国公,人镇国公在阁内说的那些话,似你与廖志严这等以礼仪教化的读书人不爱听,可皇上却一定喜欢!况且,人镇国公说的话是对的。”
李晔霖面色微怔:“阁老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您老也认同镇国公提议施压东瀛,逼其交出孙敬等逆犯的主张?”
“晔霖啊,你还是把这事给看浅了。”杜敏英轻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镇国公之所以强势提出让东瀛交出孙敬等逆犯的根本原因,是他镇国公心里清楚,一旦在孙敬这件事上我大宣碍于外交原因选择了退让,不再追究孙敬等外逃逆犯的罪责,这就会开一个坏头。”
“一旦开了这个坏头,日后我大宣境内只顾逐利的商贾之徒则必会效仿孙敬之流。这于国有害!”
“以皇上高瞻远瞩的眼界,岂会看不出这一弊端?镇国公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强势表态,逼压东瀛方面交出孙敬等逆犯的主张!”
“所以老夫说,他镇国公这话你们这些常把德化挂于嘴边的读书人们不爱听,但皇上一定喜欢,且他说得也没问题。”
“现在,可懂?”
听罢杜敏英的高见,李晔霖只觉浑身战栗,满脸懊悔道:“也就是说……属下今儿个在阁中议此事时,驳斥镇国公的主张算是犯了大蠢了?那……属下往后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不是一落千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