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佑极怎会听不出来他这话里有话,顿时便笑着接茬道:“你个没根的奴才把眼睛放在京城之外图什么?是有什么大事吸引了你这位东宫大总管呐?”
吴良低笑道:“太子爷可还记得,奴才……是淮南人士?”
“恩……记得这回事。”楚佑极捏起下巴点点头,遂又问道:“怎么?淮南出了什么新鲜事?”
“奴才是淮南广陵府人士,太子爷您也知道,像咱们这等人呐,入了宫后倘混得什么都不是,家里纵是有亲兄弟那都是羞与为伍的,可倘若混出点名堂来,那十里八乡再远的亲戚也能凑到你跟前来攀关系……就前儿个,奴才出宫去城南酒家为太子爷买桂花酿的时候,就好巧不巧地被来京城做买卖的同乡远亲给碰着了……”
吴良边舔舐着干燥的嘴唇边说道:“奴才的那位淮南远亲,巴结奉承奴才的时候随口提了嘴最近在广陵府发生的一件奇事。”
“什么奇事?”楚佑极被他这话勾起了些许兴趣。
“这月十五,广陵府辖下的巧县佟家庄发生了件灭门惨案。”吴良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据说那倒霉的苦主,满门家眷连带着仆人丫鬟三十多口人全没了。”
顿了顿,吴良又说道:“据奴才那远亲说,这灭门惨案发生的蹊跷,那佟家庄的许多人更是在私底下热议,这事……绝对跟广陵府的知府姜笠脱不开关系。”
“奴才也是好奇,听了他这随口提的这一茬后去打探了下这姜笠的身份背景,您猜怎么着,这一查,便查到这姜笠是人淮南省布政刘骁的坚实拥趸!”
楚佑极眼神微动,抬起手揉了揉泛酸的眼眶,饶有深意地道:“倘孤没记错的话,这淮南省布政刘骁……是老二的人吧?”
吴良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太子爷记得没错,这刘骁确实与二殿下走得亲近。”
“啊……你要这么说,那孤就明白了。”楚佑极拍了拍脑门,直言问道:“说说吧,这事跟老二有什么关系?”
吴良眨了眨眼,不慌不忙地说道:“那被人灭了满门的苦主名叫佟家实,乃是巧县佟家庄出了名的富商,为人德行也深受当地夸赞……据奴才查探所知,这佟家实一家满门被灭后,家中所有值钱的财物都不翼而飞了,其中,最为值钱的失物,据说是佟家实祖上流传下来的‘鎏金六珠祥凤钗’……”
楚佑极一愣:“你说那佟家实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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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六珠祥凤钗!”
“半月前,老二给他生母容贵妃送的生辰贺礼……孤记得没错的话,就叫鎏金六珠祥凤钗吧?”
楚佑极眯了眯眼,向一旁的吴良求证道。
吴良咬着嘴点点头。
见他点头,楚佑极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直了眼:“老二……他疯了吗?给自个母妃送的生辰礼带着这么多血味,他也不怕遭报应么?”
说出这话没多久,楚佑极又拍起脑袋来,“不对,看这样子……老二应该还不知道这钗子里边的事……”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吴良,“说说吧,你查到什么了?”
吴良紧忙回应道:“太子爷料事如神,据奴才多方探查,奴才可以确定,这里边的事二殿下应该是不知情的,就连刘骁这个淮南布政使,也是在近期才知道佟家实灭门案这回事的。”
他这么说,楚佑极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试探性地询问道:“也就是说,刘骁是被下边的人给坑了,连他也不知道那送上去给老二的钗子是带血的,为他办事的人一直捂着佟家实灭门的案子,近来快捂不住了,刘骁这倒霉催的才反应过来整件事是怎么回事……对不?”
吴良连连点头,“不愧是太子爷,一语便道破了这整件事的大致过程,奴才当真对您佩服……”
“行了,别一个劲地捧孤了。 ”
楚佑极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马屁,忍不住捏起下巴沉思道:“你说,这佟家实被灭门的惨案眼看着要捂不住了……内监机的人是不是也会知道这事呢?”
“而内监机知道这事后,父皇……也自然而然地会收到信了……”
吴良眼神一亮,自作聪明道:“所以,殿下是打算让奴才……把这事的风声透给祁赞?”
楚佑极极其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孤说了那么多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这事……根本用不着咱们掺和……父皇听不听到信儿只是时间问题,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