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年荼重重咳了几声,听起来气若游丝,很是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闻声,姜氏神色一僵。
她恶狠狠地瞪了年荼一眼,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给她拿床织锦被褥来,再去库房取些补品,吩咐厨房的人,每天给她炖了送来。”
这个病秧子此番落水,险些丢了性命,足足折腾了半个月才醒,之后也是时常昏迷,清醒的时候不多。老爷为此训斥了她一顿,指责她管家不力,这些日子都歇在妾室房里。
若是大婚之前,年荼再出什么差错,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这十日且先待她好些,给她补一补身子,最起码要把她的命吊住,别不小心咽了气。
“你们记得盯着她吃药,千万看顾好她”,姜氏又叮嘱了仆人一句,不愿再多逗留片刻,生怕沾染了病气,转身拂袖而去。
讨厌的人迅速消失在眼前,年荼又咳了两声,便收敛下来,不再继续表演。
虽是故意咳嗽,但她的身体确实不大舒服,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提不起半点力气,恐怕走路都艰难。
……和瘸腿的灰狼倒也相配,真真是一对落难夫妻。
年荼苦中作乐想了想,轻笑出声。
“给我倒一杯热水”,她开口吩咐。
那一老一少两个仆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情愿,但是想着夫人的叮嘱,年轻的小丫头慢吞吞端起茶杯,倒上滚烫的热水,没好气地塞到年荼手里,“喝吧!”
杯子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水面飘着一层浮灰。
年荼垂眸瞥见,脸色一凝,手腕忽而抖了抖,像是拿不稳,一整杯水便泼到了小丫头身上。
“呀!!”
热水冒着滚烫的雾气,小丫头被烫了个正着,惊呼出声,咬牙便想咒骂,抬头对上年荼幽黑的眸子,一时噎住。
“再倒一杯来”,年荼语气淡淡,“这一杯有点太烫了,你觉得呢?”
年家家风不正,主子刻薄,下人也擅长拜高踩低,往日里她的院子无人问津,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两个仆人,还是落水后继母才安排来盯着她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若仆人只是态度差些,她不至于与她们计较,可明知她没力气照顾自己,还故意给她倒滚烫的热水,显然是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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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这杯水她便原样还回去罢。
那小丫头忿忿不平,还想再说什么,被年长的仆妇捂住嘴,推到一边。
她阅历多些,没那么轻狂,自知理亏,想着对面好歹也是个主子,真闹起来她们绝讨不到好处,便陪着笑给年荼重新倒了一杯水,双手递上去,“姑娘,水。”
吃了个下马威,两人都老实了许多。她们原本也没什么本事,只是欺软怕硬而已,年荼稍一硬气起来,她们就变了个嘴脸。
厨房听夫人的吩咐办事,每天给年荼送炖好的补品,饮食上也不敢再苛待。年荼卧床好好休养了几天,气色好转许多,身上终于也有了些力气。
外面日头正好。她起身下床,一步一步缓缓挪到门边,久违地沐浴在阳光之下,慵懒眯起眼眸,感觉太阳晒得暖融融的。
小院位置偏僻,倒也有些清净的好处。这些日子,府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无论如何也吵不到她这里。
年荼倚在门框边,掰着手指算日子。
明天就是初五了。
婚期将近,镇国公府来人送了几趟礼,没有一样送到她手上,她也没能见到前来送礼的人一面,只靠着听院子里两个仆人闲聊听到些外面的消息,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也不知道灰狼现在情况如何……
一想到可怜兮兮的伴侣,年荼就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焦虑得睡不着。
子时刚刚合眼,寅时便有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喊她起床梳妆。年荼困得眼皮掀不开,低垂着头,直到开脸的婆子拿着线绳在她脸上绞了一下,她才猛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不需要这个!”,脸上有点小绒毛很健康,她不要弄掉。这个步骤不仅没必要,还很疼。
婆子直皱眉头,“这可不行啊!哪有新娘子不开脸的?这是规矩!”
一阵嗤嗤的笑声自门口响起,年荼抬眸看去,看到两个滴粉搓酥的年轻女郎站在那里,对着她掩唇窃笑,不怀好意的模样让原本姣好的容貌都变了味道。
正是她的两个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