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喝!”谷雨回过神来,学着他的样子豪气干云地将酒坛举起来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从喉咙一路向下,小腹好似着了一团火。
“嚯!”谷雨脸色憋得通红,好容易喘过气来,向大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脑袋撇了撇嘴,有心讥讽两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谷雨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换衣裳,浑身湿漉漉的,头上、发髻满是水痕,大脑袋的衣裳上还残留着冯母的血迹,两人说不出的狼狈,更有说不出的难受。
大脑袋再次端起酒坛子:“喝!”
谷雨战战兢兢地随他举起,关老头私藏老酒,年头久劲道足,方才那一口酒直接上头,脑袋昏昏沉沉,倒是腹中火热,不觉得如何冷了。
这一次是小心翼翼地一口,大脑袋不屑地哼了一声,咕咚咕咚又是几大口下去,两腮生成红晕,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他搓了搓僵硬的脸:“谷雨,这捕快我能不干了吗?”
谷雨一愣,大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老子在山上也不曾这么累过,你让我去和那群大盗明刀明枪地干一场,死了我也认了,”他砰砰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可现在我这里不舒服,堵得慌,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他摊开两手:“施家、赵家、宋家,一个比一个过得好,老子要是过上那样的日子睡觉也会笑醒,可我现在不会这么认为了,谁都没有老子过得好,我有弟兄撑腰,家中有老娘,大当家又为寨子里找到了出路,老天当真待我不薄。”
他自说自话,抓起酒坛子灌了几口:“我想不明白,为啥他们早已有了多数人想也不曾想过的生活,还要这么折腾?”
谷雨叹了口气:“知道人生三苦吗?”
“什么?”大脑袋皱紧了眉头。
“佛家有言: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是为人生三苦。”谷雨也有了醉意,扳着指头讲给大脑袋听:“施氏嫁给施员外之前,家中已有情郎,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委身于施员外,自此与情郎再无喜结连理的可能。”
大脑袋指着他那根手指头:“这是求不得。”
谷雨伸出第二根手指:“赵思诚贪财好色,却在得知大限将至之后,全心全意为儿子谋后路,再看赵迪生尽管心中怨恨父亲,但在死亡面前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一个月啊,这两父子的缘分便要走到尽头了...”
大脑袋醉眼迷离:“此乃爱别离。”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己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