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酒醒后的张卿看着狼狈的去闲亭,忍不住惆怅起来。
他虽然舍不得林北阳,可是看到林北阳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远赴项州,他心里也替他感到高兴,希望真如他所说,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能再次坐在去闲亭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归。
走出去闲亭,来到宿山宫正殿之前,刘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张蒯走后,宿山宫内,值得张卿信任的仅剩刘荆一人。
刘荆缓步走来,冲着张卿拱手道,“宫主。”
张卿扶起刘荆,沉声叹气道,“林北阳他们走了吗?”
刘荆点了点头,“天还没亮他们就离开丘山了。”
张卿稍稍颔首,“走了也好啊,也好。。”
说罢,张卿便头也不回的往宿山宫大殿走去,看着张卿失落的神色,刘荆也是于心不忍,但万事不可勉强,林北阳心不在此,就算强留也是无济于事,林北阳这一走,这硕大的宿山宫,张卿真就是那独身一人的宫主了。
丘山往北十余里,两匹骏马奔驰,男子宽衣窄袖,全身素白,头戴斗笠,身背长枪;旁边女子长衫棉袍,露出一张被冻的通红的倾国面庞,在两人身旁的密林之中,树木花草无风而动,沙沙作响。
陆雪泥冲着身旁的林子大喊道,“元宝。”
“吼。”一声惊雷怒吼瞬间炸响,紧接着一只硕大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密林中跳了出来,遮天蔽日,元宝落地的瞬间,尘土飞扬;青面獠牙的他伤势已然完全恢复,一声怒吼吓得两人胯下的汗血宝马连连后退。
“元宝,别闹了。”陆雪泥轻声笑道。
元宝转身看向陆雪泥,眼神瞬间就变得柔和了许多,发出一阵呜咽之声,林北阳看着身旁的庞然大物,直到现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这一路上,有元宝在旁保驾护航,倒也是能让两人宽心许多。
“这一走,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林北阳回头看着远方薄雾中的丘山,感慨道。
陆雪泥看着林北阳,轻声宽慰道,“日后总会有机会的,项州到丘山并不算太远。”
“那就借陆姑娘吉言了。”说罢,两人对视一眼,一骑绝尘,很快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古人有言,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可是能真正做到这八个字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有人困于攻成,一辈子一事无成,到头来客死他乡,落得一个无名石碑;有人困于还乡,沉迷那些流于表面的浮世繁华,而最终忘记家乡。
林北阳想回家,这个家不是丘山,而是蜀州,回到他真正的家。
。。。
徵山原,前线。
在徵山原熬过来一个冬季,终于熬到了初春风雪渐小之时,苍白的日光洒在徵山原上,这日头远不如夏日那般耀眼夺目,连那山脚下的积雪都融化不了,徵山原上,一众黑甲将士手握长刀站在战场前线,铁甲森森,威风凛凛。
这些黑甲将士手握比人还高出半头的阔面长刀,浑身上下都是黑甲,就连握刀的手都带着锁子手套,他们便是第一次以绝对主力出现在徵山原战场上的定州雪龙军。
在这披甲盖胄的雪龙军中央,有个男子格外与众不同,他骑在马上,穿着一身干净白衣,白衣绸纹精细,一看就是江南丝造工艺,腰间缠着一条银丝玉带,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腰形,长发扎在脑后,一阵微风吹来,长发飞舞;若非男子站在这满是甲胄军士的军中,估计很少有人能猜到,这个人便是宁家五公子;宁鹤下落不明后带领项,定两州大军继续与西羌作战的宁延。
池明渊,聂红衣,庄十月,李彦业四人神情肃穆的站在宁延左右,中间的宁延背过身,看着雪龙军中飘摇的“宁”字大旗,在看着铁甲覆面的雪龙军,心情欣慰的同时又倍感担心。
转过身来,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黑压压的西羌骑兵。
三天前,趁着风雪渐弱,西羌军开始了新一轮的袭扰,一万西羌铁骑不断朝着徵山原东麓逼来,整整一个冬天,不管是定州军斥侯还是项州军斥侯,亦或者是飞鸿,自始至终都没有查到有关宁鹤的半点消息,不过有个探到萌郁关的飞鸿手下在临死前传回了一条带血的密信,那就是萌郁关已经被西羌军占领。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宁延心知肚明,军中将领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宁延始终相信他大哥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没的,他大哥肯定不在萌郁关,他一定是冒死突围了出去,只是还没回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