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集 怒触秦庭

三国主将:喏!

安排已毕,五国人马依令而行。

信陵君亲引赵、燕、韩三国联军,日夜兼程,将及华州,扎下营栅。

信陵君复聚众将,说道:俗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今秦国以舟师运粮,俱都停泊渭水之畔。而少华山林密草茂,可以伏兵。我若出奇兵往渭劫粮,王龁必悉兵来救,则我伏兵于少华击之,无不胜矣!

诸将听罢,皆都称善。信陵君见无异辞,即命赵将庞煖引军,往渭河劫秦粮艘;复使韩将公孙婴、燕将将渠各引本军,只在少华山左右伺候;亲率赵兵,伏于少华山下。

三国联军甫动,早有秦兵报入王龁营中:禀报将军,信陵君遣兵,径往渭水渡口!

王龁惊道:魏无忌不救华州,而劫渭口之粮,是欲绝我根本也。粮若被劫,未战而败。传我将令,留兵一半围城,余者随吾救渭!

众将听命,于是引军前往渭水救粮。

将近少华山口,三通鼓响,燕相国将渠引兵杀出。

王龁传令列阵,刚欲交锋,又听三通鼓响,韩将公孙婴又至。王龁大惊,分兵迎敌。

正混战间,军士来报:渭河粮船,被赵将庞煖所劫。

王龁闻言惊慌,无力分心,只顾厮杀。三国之兵搅做一团,自午至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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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号角长鸣,伏兵杀出,众军大叫:信陵君亲自领兵在此!

秦兵力战半日,身心俱疲,又素闻信陵君威名,到此心胆俱裂,争相奔逃。

王龁惊道:我谓白起师伯死后,天下除我师父王翦以外,只我一人善兵。信陵君非我鬼谷门下,如何如此用兵如神?

他却不知,信陵君在赵国寄居十年,早拜廉颇为师,尽得鬼谷兵法奥秘。

秦军于是大败,折兵五万余人,又尽丧粮船,被信陵君所夺。王龁引残兵败将狂奔,直入临潼关中,扯起吊桥,据险以守。

信陵君不理王龁,便引得胜之兵,来救郏州。

秦将蒙骜闻知信陵君兵往华州,便命于营中虚立自己帅旗,与魏、楚二军相持。亲自尽驱精锐望,华州一路疾走,望与王龁合兵。

不料信陵君此时已破王龁,引得胜之兵杀至,便在华阴界上与蒙骜相遇。

信陵君下令吹号,当先冲入敌阵。于是左有公孙婴,右有将渠,两下大杀一阵。蒙骜折兵万余,退走三十余里,扎住大寨,整顿军马,打点再战。

未料前方失利,又值后院失火。原来是魏将卫庆、楚将景阳,早得信陵君遣使传信,知道蒙骜不在军中,遂引兵齐出,攻破秦营,解除郏州之围,然后也望华阴追袭而来。

于是前后夹击,五国人马共战蒙骜。

蒙骜虽是勇将,但独身难当五路军马。兼是腹背受敌,又大折一阵,急望西退走。

信陵君率军一直追至函谷关下,令五国之军分扎五个大营,约期攻关。

不料在此大胜之余,五国之将各保实力,推三阻四,只望别国向前,自己坐享其成。

如此相持月余,秦兵紧闭关门,五国之军又不拼力攻打,渐渐军心涣散。

信陵君眼见粮尽,只得下令班师。各国主将于是分别告辞,带兵各回本国。

信陵君大胜而归,先将十万赵军引回邯郸,还于赵王;然后率领三千门客,复归大梁。魏安厘王出城三十里迎接,兄弟相别十年再逢,悲喜交集,并驾回朝。

还至大梁,魏安厘王即拜信陵君为相,益封五城,国中大小政事,皆都决于无忌。复赦朱亥擅杀晋鄙之罪,用为偏将。于是信陵君威名,震动天下。

信陵君遂集宾客,将鬼谷兵法及自己所悟,纂成《魏公子兵法》二十一篇,并阵图七卷。

蒙骜与王龁见五国兵退,便还咸阳请罪。

庄襄王道:卿等屡立战功,今日之败,乃众寡不敌,非卿等之罪。

二将再拜,谢恩退班。

刚成君蔡泽进言:今山东六国,虽胜一阵,但已如同一盘散沙,各求媚秦自保,互不相服,但只听信陵君一人而已。大王可遣使修好于魏,且请魏无忌至秦面会。俟其入关,执而杀之,则六国再无人抗秦矣。

秦王称善,依计而行。遂遣使至魏,请信陵君至咸阳相会,共订盟好。

魏王览秦王之书,未知右凶,便请信陵君入宫,计议对策。魏无忌早知秦王之意,自己不往,却使朱亥为使,奉璧一双,往谢秦廷。秦王见信陵君不至,心中不喜。

蒙骜奏道:信陵君不至,王得勇士朱亥,亦可为偿。

秦王早闻朱亥袭杀魏将晋鄙之事,闻奏称是,便欲封朱亥为将,朱亥坚辞不受。

秦王受拒,不由大怒,便对朱亥说道:闻卿身怀绝技,力大绝伦,未知是否?

朱亥:不敢说力大绝伦,但擒龙搏虎,臣无所惧也。

秦王:好。我后园恰养猛虎一只,近日思春暴躁,无人敢近。卿若能搏而伏之,则寡人立即释放还国。若是不能,则饲于虎口矣。

朱亥:大丈夫不惧千军万马,岂惧一虎?

秦王愈怒,遂令运虎至于外庭,围以寨栅;然后打开牢笼,使朱亥入栅搏之。

朱亥徒手上前,那猛虎却被其威势所摄,蹲伏股栗,不敢稍动。

秦王及众臣见此,无不瞠目结舌。

朱亥出栅,登阶说道:自信陵君遇臣于屠市之中,臣之性命已属彼矣,不堪为他人驱使。今既得罪秦王,谅不能复还魏国,当以死报之,以全我大义!

说罢,乃以头触撞庭柱。只听一声大响,便如共工氏怒触不周山一般,庭柱折断,殿中泥瓦俱落,而朱亥头颅不破。朱亥怒极而笑,其声隆隆,犹如雷震九天。

秦王惊叫道:寡人知道贤卿之勇矣。这便罢休,放你还魏便是。

朱亥:臣前脚离开咸阳,大王后脚便发大军,则是因臣故,为信陵君招灾致祸也。壮士生于天地之间,不能为知己免祸,尚有何面目,还归故国耶!

说罢,便以手自探其喉,扯断喉管而死。

秦王叹息良久,下令魏国副使车载朱亥尸首以归,还于魏国。复又谋于群臣:若除信陵君,非用离间之计不可。众卿有何良策?

刚成君蔡泽献计:大王若捐金万斤,密遣使至魏,访求晋鄙之党,使之布散流言,言诸侯皆欲奉信陵君为魏王,则信陵君死日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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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称善,遂遣细作赍持万金,前往大梁,依计行事。又寄书于信陵君,说以朱亥自杀之误,并赠私金,以为偿恤。

此事未久,秦王复纳蔡泽之计,释放魏质子增还国。

临别之时,蔡泽设宴为魏太子增送行。酒酣更深,乃摒众私言:信陵君在外十年,交结诸侯,诸侯将相莫不敬惮。今为魏相,诸侯但知有信陵君,不知有魏王,虽吾秦国,亦畏信陵君之威。若太子归国能除信陵,则秦国终不伐魏。

太子增信以为真,为求速归故国,乃在蔡泽授意之下亲写密书,备言诸侯归心信陵,秦国亦欲拥立其为魏王等语。蔡泽先发使送书至魏,数日后方释魏太子归国。

镜头转换,按下秦都咸阳,再说魏都大梁。

晋鄙宾客得到秦国间谍所赠重金,立即在国中布散流言,说五国诸侯皆欲奉信陵君为魏国之主。魏王闻之,固已心疑,坐卧不安。

其后秦使又至大梁,来见魏王,声称欲与魏国息兵修好。但秦王之书,秦使所言,皆说敬慕信陵君之语,更无一字赞颂魏王。

与此同时,魏王继又接到太子增家书,说秦王欲立信陵君为王,心中愈加疑惑。其后秦使又至,名曰归还朱亥尸首,但又满车金帛,载入信陵君府。又故意遗失秦卿蔡泽奉于信陵君密书,使魏王密探得之。密探报书入宫,魏王发书观之,见其略曰:

公子威名远播,天下莫不倾心。闻欲正位南面,为诸侯领袖,秦王无不应承。恐公子力有不及,秦王已使蔡某,暗派千谍入楚,惟命是从!预布贺忱,公子勿罪。

魏王览毕,疑心愈固,遂召信陵君入宫,以书示之。

信陵君奏道:秦人多诈,此乃离间之计,不值一辩。

魏王察言观色,见其不似作伪,只得随声附和,安慰数语,但终不放心。

数日之后,太子增回魏,复言信陵君不可专任。魏王信以为然,复又犹豫。

信陵君闻说太子回国,亦向魏王献谮,不由大惊。虽然于心无愧,但为免祸,遂自此托病不朝,并将相印兵符,俱都缴还。后与宾客长夜为饮,多近妇人,以示无志权位。

四年之后,信陵君伤酒而亡,同年魏安厘王亦薨。

自此而后,魏国再无抗秦之人。

镜头转换,按下魏公子信陵君,复说楚公子春申君。

楚考烈王熊完十年,春申君在府中宴客,并议朝政。

春申君:自孟尝君及信陵君亡故,六国之中,再也无人能抗强秦。世人皆以楚为强国,本为秦国之敌。但因我为令尹之故,以至积弱不堪,此言有诸?

有门客观津人朱英,起身离坐进言:其实不然。楚国之弱,与主公何干?先君之时,与秦为善二十余年,秦不攻楚,何者?格于形势也。彼时秦逾黾隘之塞攻楚,极为不便;若假道于两周南下攻楚,则背韩、魏两国之地,又两面受敌,更为不可。今则时移势易,魏国旦暮且亡,不能保许与鄢陵,许割与秦。如此秦兵去我陈都,只有一百六十里,朝发而夕至。臣谓若不迁都以避秦势,则见秦楚之间,日益相斗也。

春申君:善哉斯言,我知何以保楚矣。

于是奏请烈王,将都城自陈迁至寿春。春申君则至个人封地吴郡,练武以备秦兵。

当时楚考烈王渐渐年老,却一直未有子嗣。春申君黄歇以此为忧,便令门客遍寻国中宜生子之女,以重金购之,进献楚王,却始终无效。

时有赵人李园居楚,欲献其妹李嫣给楚王,以求富贵。因闻多女进宫,皆无子嗣,便又怀疑楚王本人不宜生育。思来想去,忽生一计,于是自荐于相府,请为春申君侍从。

春申君见李园身材魁梧,兼有智谋,遂从其请,列为随身侍卫。

此后不久,李园即请假回家,又故意延误返回时间,逾期三日,方才回府销假。

黄歇因而不悦,问其迟归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