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死后,嫡系后裔就此改姓章仇,以志与韩信深仇大恨,不报不休。
韩信终灭章邯,闻报汉王引退荥阳,命萧何在关中征兵,补充前线。于是不敢怠慢,遂带部队赶出关外,来与汉王会合。汉王得此生力军补充,士气稍振。
此时探马来报,说汉王父母刘太公、刘媪,以及妻子吕雉,均被楚军俘获。
到此地步,刘邦只得按下家属不顾,向军师张良求问下步行止。
张良说道:九江王黥布,乃是楚国枭将,但因弑杀义帝之事,便与项王有隙;彭越反楚向汉,今据梁地。此两人者,可为急使;韩信又可独当一面。捐此三人,则必能破楚。
刘邦信以为然,乃派谋士随何,往说九江王英布。
当时只因汉军败于彭城,诸侯皆反,王武反于雍丘,程处反于燕县,柱天侯叛于衍氏,羽婴反于昆阳。汉王乃令曹参、灌婴、靳歙分路征伐,陆续平定;又使樊哙,重略鲁、梁。汉王重拾信心,乃拜灌婴为中大夫,统领骑兵,在荥阳以东大败楚军,暂时稳定战局。
便在此时,韩信率军到达关东,与楚军在荥阳、成皋一带对峙。
魏王豹复叛汉附楚,盘踞河东,切断关中与荥阳联络,对汉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刘邦欲图再使魏王豹反正,于是先遣谋士郦食其,又遣辩士随何前往游说,皆未成功。汉王无奈,复又问计于韩信。
韩信奏道:说之不动,击之可也。
刘邦:我军彭城新败,恐战之不利,反贻大害。
韩信:臣聚新败之兵,为大汉下魏可也。
汉王壮之,乃许以便宜行事之权,任其施为。
韩信乃升大帐,召集众将:魏军为防我进攻,扼守渡河要津以阻,同时北联赵代诸王,共同御我。彼忖我新败,不敢轻出,必致轻敌。故我可突出奇兵,袭其中枢安邑。
众将闻此,精神大振:愿听上将军差谴,万死不辞!
韩信大喜,由是调兵遣将。先派一部兵力,于临晋关隘征集船只,摆出大军渡河姿态;却将主力隐蔽集结于夏阳,准备由此渡河,迂回袭击安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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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行动,早有细作报至魏国。魏王豹心慌,问计于群臣。
上将柏直奏道:汉军去岁出关之时,便由临晋渡河至东,今其征集舟船,是故伎重施。我有黄河天险,只增调军队,加强临晋防御即可,汉军岂能飞渡哉?
魏王豹乃从其议,以重兵布防临晋关。
与此同时,郦食其亦向汉王进言:某当再往游说魏王归降,若事不济,用兵不迟。
刘邦许之:先生若能说服魏豹附汉,孤必以魏地万户封之。
郦食其道谢,遂单车而往,来见魏王。
魏豹因对汉王不满,同时慑于楚强,一见郦食其之面,便即谢绝: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今汉王慢而侮人,詈诸侯群臣,如骂奴才,非有上下礼节,吾不忍复见之也。
郦食其未能开口,便被回绝,只得据实回报汉王。
刘邦大怒,乃命韩信出兵,进攻魏国。
汉王二年八月,以韩信为左丞相,率骑将灌婴、步将曹参,发兵攻魏。
韩信命于临晋河岸大张旗鼓,佯作于此渡河。
魏王豹集中全军推进蒲坂,封锁临晋关黄河渡口。安邑重镇及首邑平阳,就此空虚。
韩信闻报魏军集于临晋关,便对诸将说道:我计成矣!
乃亲率主力,潜离大营,直奔临晋关上游。到至百余里外,地名夏阳,命以木柙缚扎罂缶为筏,全军迅速渡过黄河。然后迅猛回师,进攻魏军侧后,大破魏军,旋攻安邑。
魏王豹闻报大惊,被迫转移蒲坂兵力,以救安邑之急。魏军往返奔波,一时大乱。
汉军迅速袭占安邑,立即转向北进魏军,迎面击之,在安邑西南交手。
两军相交,韩信命令曹参部从正面进攻,灌婴则率骑兵,旁敲侧击。
魏将项它挡不住曹参正面攻击,一触即溃;冯敬骑兵则被灌婴击散,魏军陷入包围。
便在此时,临晋关佯攻汉军变为实击,趁机渡河,经由蒲坂前来参战。
相持十数日后,到至暮秋九月,两军终分胜负。汉军大败魏师,俘获魏将王襄。魏王豹率引败军东走曲阳,再被汉军击破;复又逃至东垣,终被汉军所擒,魏军全部被歼。
汉军平定魏地,关中河南侧背战略威胁解除,由此士气大振。汉王得到降卒数万,由此得以补充大量军力,为开辟北方战场,创造有利条件。
韩信上奏汉王:魏王既降,诸侯胆寒。臣请乘此有利时机,北举燕、赵,向东击齐,南绝楚之粮道,西与大王会于荥阳。击败项王,在此一举也。
经此灭魏之战,刘邦已完全相信韩信乃是王敖祖师之徒,战力通天。由是毫不犹疑,当即命给韩信增兵三万,并命张耳与韩信一起,引兵东击赵王歇。
韩信既得张耳之助,如虎添翼,引兵北向,斩杀代相夏说,一举破代。
汉高祖三年十月,韩信又与张耳率领破代之众,一同陈兵井陉。
赵王歇闻报大惊,乃请成安君陈余亲自挂帅,尽出主力大军二十万;更命广武君李左车为先锋大将,前往井陉口抗击汉军。
李左车,赵国名将李牧之孙。自陈胜大泽乡起义之后,辅佐赵歇,南征北战,为兴复赵国立下赫赫战功。此时再担重任,将与韩信对垒交锋,遂向成安君陈余献计:
韩信只用两月时间,便以败弱之卒,智渡西河,掳魏王、擒夏说、血洗阏与。今有张耳为辅,议欲下赵,其锋诚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师行数百里,粮食必在其后。愿明公借我奇兵三万,从间道绝其辎重;足下则深沟高垒,坚营勿与出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野无所掠,不出十日,而韩、张两将首级,便可致于足下。若不用末将之计,则我等必为二子所擒。
陈余向以儒者自居,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因谓李左车危言耸听,由是答道: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之。今韩信兵力号称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而已。千里远来袭我,至则亦已疲极。今如坚垒不战,若其后汉王亲来,则何以迎之!诸侯谓吾怯战,亦必轻我。
于是不听李左车计策,更不分兵给他,以绝汉军粮道。
韩信早已暗派细作,往来探听敌兵动静。因得知陈余未纳李左车之策,由是大悦,放胆引兵前来,离井陉口三十里处,下令安营下寨。
当日半夜,韩信忽然升帐,召集诸将,命令副将灌婴:率领二千精骑,每人必要手持一面红旗,兼道上山,在林中伪装隐蔽起来,窥视赵军。来日出战,赵军见我出击,一定倾巢而出。公等则乘机迅速冲入赵营,拔掉赵国旗帜,插上汉军红旗,不可违误。
灌婴领命,率军而去。韩信又谓诸将:今天将明,不必传餐。尽灭赵军之后,朝食可也。赵军据险而阻,以逸待劳,必不肯轻易出兵击我。今可趁夜渡河,列阵于城下会战。
于是乃派一万人为先头部队,渡过绵蔓水之东,背靠河水摆开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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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汉军列阵已毕,天已放亮。城上赵军见汉军背水列阵,皆都大笑。由是韩信亲自渡河,命军中打起大将军旗号,排列仪仗,击鼓进军,来攻井陉山口。
李左车在城上观阵,见到汉军形状,对陈余说道:韩信背水列阵,鼓吹来至,必有奇兵妙计,将军不可轻出攻击,只宜坚守。
陈余笑道:今其自入死地,我不出击,待天灭之乎!
又不肯听从李左车之谏,乃命出营迎击。大战良久,汉军尽弃旗鼓,败退河边。
陈余在城上看得清楚,乃命城中赵军倾巢而出,追击汉军,必要生擒韩信、张耳。
赵军大进,一路争夺汉军所弃旗鼓、刀枪。
汉军退到河边,韩信乃命卫队高呼:已无退路矣,众军何不返身死战!
汉军闻之,皆都返师,冲向赵军。
张耳指挥后军继续渡河,登岸迎战赵军,拼死作战。赵军虽然鼓勇前来,无法取胜。
此时灌婴带领二千轻骑,隐于山林观战。见赵军倾巢而出追击汉军,便即冲下山坡,进入赵军营垒,拔掉赵军旗帜,竖起二千面汉军红旗,便如火海一般。
赵军久战不胜,退回营垒,却见营中遍是汉军红旗,不由大惊失色。因认为汉军已尽得赵地,并擒赵王,于是不敢回营,四散奔走逃告。
李左车怒道:汉军既胜,岂能尽得赵地?再有惑乱军心者,必斩!
于是力斩数人,竭力阻止。奈何兵败如同山倒,李左车便有智勇,也是止喝不住。
汉军两面夹击,大破赵军,在泜水斩杀成安君陈余,活捉赵王歇,李左车不知下落。
韩信大获全胜,下令传餐,此时方见日上三竿,正当晡时。
诸将前来报功,皆都喜之不尽,这才有人问道:兵法有云,布阵时右背山陵,左对水泽。今将军背水为阵,并说破赵之后朝食,我等不服。然终取胜,却是为何?
韩信说道:此亦载于兵法,诸位岂有不知之理?
诸将:兵法何谓?我等着实不知。
韩信:兵法有云,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不亦此乎?
诸将:陷之死生可也,焉有自投于死地者乎?
韩信:我之士卒大半都是新招而得,不及训练,便上战场。此谓驱黎首以战,兴有将其置之死地,使人人奋命;如留以生路,则临阵逃散,焉能取胜?
诸将听罢,自叹不如,大加赞佩。
韩信:李左车乃是名将李牧之孙,传令三军,不许杀害。有能生擒者,赏以千金。
传令下去不久,果有部将叫道:末将擒获李左车来献,求赏千金!
韩信见果是李左车,急亲自上前松绑,请其面东而坐,当众下拜,执弟子之礼。
李左车惊问:某乃阶下之囚,将军何故如此?
韩信低声言道:令祖李牧是为兵家门高徒,某乃王敖仙师再传弟子,系出同门。
李左车闻此大悟,微笑不语。韩信于是摒退诸将,密求伐燕妙策。(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