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又下诏:昔汉高祖为楚义帝举哀,天下归心。孤与高云名为君臣,恩超兄弟,应依礼安葬高云及其妻子儿女。
于是在韭町给高云立庙,设置二十家园邑,令守吏一年四季供荐。
镜头转换,按下北燕,复说南燕。
字幕:义熙元年夏四月癸巳朔,日食。
南燕主故吏赵融自长安来广固城,向燕王慕容德诉说其母兄死时情状。慕容德至此始得母兄准确凶信,遂号恸吐血,因而寝疾。
司隶校尉慕容达谋反,遣牙门皇璆帅众攻端门,殿中帅侯赤眉开门接应。
中黄门孙进扶慕容德逾皇城而出,匿于自己府舍。
段宏等闻说宫中有变,勒兵屯于四门,自孙进府中迎接慕容德入宫,诛杀侯赤眉等,慕容达出奔魏国。
宫变刚刚平息,境内盗贼又起。这日燕王升朝坐殿,地方官遣使赍表入报:泰山贼王始聚众数万,自称太平皇帝,署置公卿。
燕主慕容德闻报大怒,即命桂林王慕容镇出兵讨伐。
慕容镇引军而出,至泰山一战获胜,将王始并其从属全部擒拿,献于京城。燕主也不审问,诏命一齐推出午门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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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刑之时,监斩官好奇,便问王始:公自称太平皇帝,必有家属。今如何不见公之父母兄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王始答道:朕父太上皇蒙尘于外,兄弟征东、征西二将军为乱兵所害,惟余朕一人。
其妻被绑在身侧,闻夫如此说话,因深恨骂道:则正因你这张嘴,我全家才至此地步,今临死矣,因何还在胡说八道?
王始昂然答道:皇后!自古以来何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国乎!
行刑人恨其大言不惭,笑骂道:到此地步,犹然称孤道寡,正所谓不知死者。
王始两眼仰视,说道:驾崩就驾崩,朕永远不改帝号!
其妻在一旁以俚语破口大骂,行刑军士俱各无言,乃斩之。其后将行刑之状报与皇帝,慕容德闻之讥笑不已,以为趣谈。
当夜慕容德入寝,夜梦父亲慕容皝,劝己早立慕容超为太子。
次日醒来,诉于妻道:先帝命我早立太子,是召我去阴司相会,我就要死矣。
皇后吓一大跳,顺口安慰:梦中之事,怎做得准!陛下春秋正盛,不必怀忧。
慕容德不听,于是下诏立慕容超为皇太子,大赦境内,朝中子承父业者每人爵升二级。当年八月,南燕主慕容德去世,年七十岁,共在位六年,谥号献武皇帝,庙号世宗。
慕容超即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太上。
于是大封宗室:尊慕容德妻段氏为皇太后,命慕容钟为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慕容法为征南将军、都督徐、兖、扬、南兖四州诸军事,慕容镇加任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
然后加封文武:命封孚为太尉,鞠仲为司空,潘聪为左光禄大夫,封嵩为尚书左仆射;又命慕容钟为青州牧,段宏为徐州刺史,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兼任屯骑校尉。
太尉封孚奏道:臣闻太子、母弟、贵宠公子、公孙、累世正卿为五上者,不应在边地戍守;出身贱、年辈小、关系远、资历浅、地位低谓五下,不应在朝廷供职。慕容钟乃国之宗臣,社稷靠山,段宏身为外戚,美声望,贤者皆瞻仰之。此二人正应协助处理国政,不宜往镇边远之地。今慕容钟等外镇边地,公孙五楼在朝辅助国政,臣下窃感不安。
慕容超闻之,便以封孚之奏问公孙五楼,求其意见。公孙五楼正欲专断朝政,不欲慕容钟留于朝廷,遂加离间之语。慕容超信之,遂不听封孚之奏。
慕容钟、段宏各有不平,互相论道:恐黄狗之皮,终补狐裘也。
公孙五楼闻之,遂与二人结怨。
慕容超将为慕容德下葬,见慕容法不来奔丧,遂遣使至兖州下诏,厉言责之。
慕容法因此大惧,恐有不测之祸,即与慕容钟、段宏等商议谋反,但举棋未定。慕容超却因听到风声,因而下诏,征其三人入京。
慕容钟接诏,称病不至。
慕容超将其同党侍中慕容统、右卫慕容根、散骑常侍段封执而杀之,并在东门外车裂仆射封嵩。又派慕容镇攻打青州,慕容昱攻打徐州,慕容凝、韩范攻打梁父。
慕容昱等攻破莒城,徐州刺史段宏兵败投奔北魏。封融复引兵回,又招集盗贼袭击石塞城,杀死镇西大将军余郁,青州一带人心大惧,人人皆怀异志。
慕容凝策划准备袭击广固,欲杀韩范。
韩范知之,先带兵来攻,慕容凝逃往梁父。韩范兼并慕容凝军并攻陷梁父,慕容凝投奔姚兴,慕容法出逃北魏。
与此同时,慕容镇亦攻克青州。
慕容钟遂狠心杀其妻子儿女,自府宅中挖地道潜出青州,单枪匹马前往长安投奔姚兴。至此宗室大部外逃,慕容德所置基业毁半。
除去各方政敌之后,慕容超便不理政事,只喜出游围猎,百姓深受其害。仆射韩淖直言极谏,慕容超不纳。又欲恢复肉刑及九等官制,即颁布诏令,付于公议。
群臣多不同意,慕容超方才作罢。念及母妻尚在长安,被姚兴拘禁,于是遣使去讨。
姚兴要慕容超献太乐歌舞女伎以降,或送千名晋人至长安易其母妻。
慕容超议于群臣,左仆射段晖进言:陛下不应向秦王称臣,宜抢掠晋人,前去交换。
尚书张华却道:臣谓陛下新登帝位,不宜轻易与晋国启衅,再兴兵戈。若依愚议,应暂且降低尊号,以权变以尽孝道。
慕容超赞之,遂遣韩范去向姚兴通问修好。
姚兴与韩范此前同为前秦太子舍人,此时见其奉燕王之命为使,于是便先公事公办,以责问口气问道:以前封恺来时,燕王和朕行对等之礼。今卿远来,却是纳款归附。是因依照《春秋》以小事大之道,或是因孝母而屈身耶?
韩范说道:周朝爵分五等,公侯不同,故有以小事大之礼。今陛下拥有西秦,我主在东齐建立王业,与陛下平分秋色,共称王称帝。燕王崇尚谦让,陛下若狂妄自大,随意折辱使节,则恐伤大秦威名,有损皇燕美德,于双方都无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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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兴笑道:久不见韩生,孤自以为学问超之,今观仍不如也。
于是以故友之礼款待韩范,畅叙平生,并谓:燕王空有其表,但却才思不敏。
韩范则答:燕王大辩若讷,效刘玄德当年居许昌时和光同尘,方能今日承继大业。
姚兴笑道:卿乃来替燕王播扬赞誉者。
遂赐韩范千金,答应将燕王慕容超母妻归还。
慕容凝此时从梁父投奔秦国,正在朝班之中,便向姚兴献谄:燕王称臣,本意并非拥戴陛下,仅为母故而已。古帝王尚且发兵索质,怎能空自归还其母耶!待其母归,慕容超定不再称臣。臣谓应先命其送伎人,后归其母。
姚兴信以为然,于是改变主意,遣使向慕容超索求伎人。
慕容超无奈,乃使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往长安送去太乐伎一百二十人。
姚兴大悦,设宴接待张华,娱以燕齐歌舞。
秦国黄门侍郎尹雅奏道:昔殷将亡,乐师归周。今燕伎归秦,亦是此兆。
张华答道:侍郎所言非也。我闻总章西入,定如青蚨东归。
姚兴赞其应答敏捷得体,乃归还慕容超母妻。
慕容超得母妻既归,因此大喜,遂于正月初一在东阳殿大聚群臣,命以歌舞助乐。
张华奏道:东伎皆已入秦,陛下岂忘之耶?
慕容超:朕悔将伎人送给姚兴,以至本国乐舞不备。则我不如入侵晋国,以战俘中选其优者,再训练乐伎可也。
领军韩淖谏道:先帝因旧京沦丧隐匿三齐,致死不伐东晋者何?时运不许,上智者必不兴兵故也。今陛下恪守成规,应闭国养士,以待天机,不宜与邻国结怨,树立仇敌。
慕容超怒道:孤意已决,不与卿言。
遂派大将斛谷提、公孙归等率骑兵,入侵并攻陷宿豫,获阳平太守刘千载、济阴太守徐阮,大肆抢掠而归。即从战俘中简选二千五百名男女,交给太乐去教歌舞。
慕容超叙论攻打宿豫功劳,将大将斛谷提等人皆封郡、县公爵。
慕容镇进谏:臣闻古之帝王出具赏格以待有功勋者,无大功者皆不得封侯。今斛谷提、公孙归以暴兵引起灾祸,若致东晋来攻,则必兵连祸接残害百姓,陛下以此封其公侯,概不宜乎?常言道忠言逆耳,臣忝为国戚藩王,则要竭尽忠诚,望陛下思之。
慕容超心中着恼,不作回答。从此文武百官皆缄其口,不敢再说。
南燕时以公孙五楼为侍中、尚书,兼领左卫将军,专擅朝政;兄公孙归为冠军、常山公,叔父公孙颓为武卫、兴乐公。由此公孙五楼宗族兄弟皆得高位,王公内外无不惧之。
慕容超复派公孙归率三千骑兵入侵济南,擒济南太守赵元,抢掠千余男女而归。
东晋大将军刘裕闻报大怒,便欲率军讨伐燕国。
慕容超闻报,急聚群臣,商讨抵抗之策。
公孙五楼进言:吴兵轻疾果决,利于速战,始来时锋芒勇锐,不能与战。莫若据大岘不使其进,拖延时间败其锐气,后选二千精骑沿海向南断其粮道,另命段晖率兖州军沿山坡向东而攻,猛击其腹背,乃上策也。命各地郡守恃险固守,计算所需辎重之外,余者皆焚之,铲除庄稼,坚壁清野以待时机,乃中策也。将盗贼放进大岘,我等出城迎战,乃下策也。望陛下思之,择其上策。(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