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朝廷命征东大将军李叔仁统率军队,讨伐邢杲。双方交战多次,相持不下。
此时北魏朝廷正欲全力扑灭河北义军,尔朱荣、元天穆、杨椿等名将皆在河北,山东地区相对空虚。邢杲起义次月,泰山太守羊侃亦起兵反魏,加剧山东局势恶化。
羊侃起兵,从兄兖州刺史羊敦据城抗拒。羊侃攻城不下,遂在周围筑垒,进行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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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朝廷此时无力对付山东流民之乱,只好安抚羊侃,命为骠骑大将军、泰山公、兖州刺史。未料羊侃当场斩杀北魏使者,拒不接受朝廷任命。
招抚羊侃不成,魏帝又派征虏将军韩子熙招降邢杲。
邢杲先是诈降,继而重创魏军,在潍水又大败李叔仁。
此时北魏已镇压河北义军,即命行台尚书左仆射于晖等率数十万大军,开赴山东,进攻羊侃于兖州瑕丘。羊侃向南梁求援,但于晖团团围住瑕丘,内外十重,梁军无力接应。
羊侃营中粮绝,只得率军突围南下,且战且行一日夜,终于脱离魏境,进入南梁。
于晖击败羊侃,大军立即转头进攻邢杲。
就在此时,葛荣余部韩楼再度起义,占据幽州。于晖部将彭乐率部逃亡,投奔韩楼。于晖不敢进军讨伐邢杲,率部退回。邢杲乘机西进,攻占济南。
北魏朝廷闻报大惊,急令上党王元天穆率兵讨伐邢杲。
永安二年四月,邢杲一战而溃,在济南兵败被俘,被送往洛阳斩首。元天穆这才率得胜之军,前来围攻陈庆之梁军,以解荥阳之围。
闪回结束,两军就此交锋。
陈庆之久攻荥阳城不下,又见魏兵四集,遂对部下诸将说道:我等自离建康到此,沿途屠城略地,诸公皆杀魏国平民无数,与元天穆乃是不共戴天仇敌。今我只有七千人,敌有三十余万,若是就此退兵,魏军自三面兜截而来,如何逃得?且我等皆为南军,不能与北人骑兵在平原交锋,其势甚明;今宜破其城垒以守,等待天子发兵来援,方为万全之策。诸公且勿自相猜疑,宜听我令而行。
诸将听罢,因前番有七千破七万战绩,皆信主将之能,于是齐声应诺,再无二心。
陈庆之见诸将齐心,知道可与魏军决战,于是上马引军出营,亲自擂鼓攻城。
只一通鼓罢,梁军勇士宋景休、鱼天愍率先登上城墙,梁军相继而登,继而夺其城门,放下吊桥。陈庆之急率中军一涌而入,于是攻占荣阳,俘虏守将杨昱。
元天穆等诸路兵马皆至,分别领军前来围城,水泄不通。
陈庆之乃留六千军士守城,自率三千精骑出城背池而战,复又击破魏军围攻。
魏将鲁安在阵前倒戈投降,元天穆、尔朱兆等皆弃其众,独自带领从骑逃跑。陈庆之乃尽驱魏军散众,收缴散弃辎重以充荥阳储备,得牛马谷帛不可胜计。
在城中歇兵五日,陈庆之旋即进攻虎牢。尔朱世隆不敢接战,弃城而逃,梁军遂俘魏东中郎将辛纂,继而进逼京师洛阳。
魏孝庄帝元子攸闻报虎牢关失守,大惊失色,见京中已无可用之兵,为避陈庆之锋芒,被迫撤出洛阳,逃至长子。
北海王元颢遂入洛阳,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率百官出降。元颢登临太极殿,改年号为建武,大赦天下,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其余北魏旧部升赏有差。
不久上党王元天穆、王老生、李叔仁又率兵四万攻克大梁,并分遣王老生、费穆进据虎牢,刁宣、刁双兵入梁、宋。
陈庆之闻知,率军东出洛阳掩袭,兵锋所到之处,魏军复不堪一击,望风皆降。
元天穆为陈庆之所逼,打算北渡黄河,便对行台郎中、济阴人温子说道:公想去洛阳,还是随我北渡黄河?
温子答道:今因虎牢失守,天子才如此窘迫。元颢新来,民心未定,明公如去攻击,定会成功。平定京邑之后,再奉迎皇帝大驾,此乃齐桓、晋文之举也!大王舍此不为,却要北渡黄河,臣窃为惜之。
元天穆深以为然,但不能采纳,于是率军渡河,以避陈庆之兵锋。费穆攻虎牢即克,忽闻此信,以为再无后继之力,遂向陈庆之投降。陈庆之进击大梁及梁国,复攻占之。
陈庆之以七千之众,从铚县直至洛阳,前后作战四十七次,攻城三十二座,无不皆克,所向无敌。因其与部下皆穿白袍,洛阳城中童谣故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杨椿当时在洛阳,弟杨顺为冀州刺史,侄杨侃为北中郎将,皆跟随孝庄帝流亡河北。
元颢忌恨杨椿,但惧其家世显赫,担心失去众望,故未敢杀之。
有人劝说杨椿:今洛阳陷于北海王之手,公为其素日所忌,尚留洛阳,危乎殆哉!
杨椿说道:我家老小百口,能逃到何处?只有听天由命罢了。
元颢后军都督侯暄镇守睢阳以为后援,北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闻知,率军急速前往睢阳,包围侯暄,昼夜猛攻。戊寅日,侯暄突围逃走,被北魏军擒杀。
元颢未知退路已绝,尚命黄门郎起草檄书给孝庄帝:朕泣恳梁朝发兵,誓在向尔朱荣问罪。我所获民土,皆取自尔朱荣,本不属卿所有。今如上天助我成功,则大魏可再次中兴;若不能,则对尔朱荣谓福,于卿为祸。卿若率众归降,荣华富贵可保,仍不失封王之位。
写罢檄书,却不知孝庄帝何在,于是遍发中原诸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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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接到元颢手诏,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北海王和长乐王皆为皇室近亲,皇位并未落入外人之手。孤欲接受元颢诏敕,诸位认为如何?
文武莫不大惊失色,但无辞可答。
惟有军司崔光韶出班,高声反对:元颢受梁朝节制,勾结仇敌之兵来颠覆故国,乃大魏乱臣贼子也。我等下官均受朝廷恩典,故不敢从命。
长史崔景茂等人皆道:崔军司之言是也,望大王思之。
元欣拗不过众将,便扯碎檄书,诛杀元颢来使。其后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等人,亦都斩使扯檄,皆不承认元颢称帝。
元颢复封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元孚却将元颢委任书封固,派人送给孝庄帝。平阳王元敬先则干脆在河桥起兵讨伐元颢,未能成功而死。
画外音:元颢本是皇亲宗室,一旦自立朝廷,号令全由己出,有何不可?朝臣勋戚虽有反对者,但魏国之民皆不愿内乱再起,亦都望其励精图治。其本应有所作为,更宜厚待拉拢北魏勋臣旧戚,借以立稳脚跟。但元颢甫入洛阳便急着登基,即位之后又生骄傲怠惰之心,不知身处险境。元颢登基之后,故旧宾朋皆受宠待,以致干扰政事,日夜纵酒,毫不体恤军国大事。心怀犹疑首鼠两端者,亦不加安慰封赠,或者加以谫除。而元颢从南朝所带来梁兵,更在城中欺凌百姓,因而朝野上下大失所望。此乃必败之根,看官须知。
高道穆之兄高子儒见元颢无道,便从洛阳逃出,辗转寻到孝庄帝,宁肯追随流亡。
孝庄帝感动非常,便问:洛阳城中之事如何?
高子儒将城中之事说了,然后奏道:元颢必定速败,陛下勿须担忧。
尔朱荣在晋阳闻说孝庄帝向北出逃,立即飞马前往长子迎接,一路布置军队。
旬日之内,北魏军队便大批集结,军资也陆续齐集。尔朱荣便以皇帝之名,命尔朱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负责并州事务。
尔朱天光到晋阳布置兵马,制定约束,所属辖地迅速得以稳定,预备反攻洛阳。
费穆被押至洛阳,元颢责以河阴之变杀之。因闻尔朱天光将欲反攻洛阳,遂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布置防御。
尔朱荣派兵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前来会合,共拔河内,擒斩珍孙及元袭二将。
北魏淮阴太守晋鸿见国内将乱,于是献出湖阳城,投降梁朝。
元颢既已夺取政权,便秘与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谋划反叛梁朝。由于还需借助陈庆之兵力,所以表面团结,实已同床异梦,言语之间多所猜忌。
陈庆之看出关窍,劝说元颢:今我远道至此,若有知我虚实者联合兵力四面包围,将如何御之?我应启奏天子,请求再增精兵,同时敕令各州,如有梁朝人陷没,须悉数送京。
元颢不听,又担心陈庆之向梁武帝上表,便自上表文:今河北、河南全部平定,只有尔朱荣尚敢顽抗,我与陈庆之便能擒获。目前各州初附,正需安抚,陛下不宜再增兵力,使百姓惶恐不安。
梁武帝信以为实,便诏令正在进军各部停于边境,不再前进。
梁军副将马佛念大忧,遂向陈庆之献计:今洛阳城中,我梁朝军队不满一万,而羌胡军十倍之众。将军威扬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强,今被元颢猜疑,一旦不测,将何自解?将军不如乘元颢尚未防备之际,杀之以据洛阳,此乃千载难逢良机也。
陈庆之笑而不纳。因元颢先前曾命陈庆之为徐州刺史,于是陈庆之坚请前往彭城就任,元颢复惧,不使前去,陈庆之便不复言。
镜头转换,按下元颢,复说北魏孝庄帝。
孝庄帝为躲避元颢大军,屈居长子小城,不知该往何处,便问随从诸臣。
有人便劝:关中乃形胜之地,且为帝王之资,臣谓陛下宜驾幸长安,以召勤王之兵。
中书舍人高道穆反驳道:关中地区荒凉残破,怎堪再歇车驾?今元颢军队不多,能乘虚而入洛阳,是因朝廷选用将帅不当之故,故使南贼入于中原,侵及京师。陛下若能亲率禁卫之军,再以重金招募士兵,多加奖赏,背城与敌决一死战,我等众臣竭尽全力,则定能打败元颢与陈庆之孤军。若陛下仍忧胜负难以预料,则不如渡过黄河,命大将军元天穆、大丞相尔朱荣各自率军前来会合,构成犄角之势,进讨元颢之军。此万全之策也。
孝庄帝采纳高道穆意见,乃引众向北进发,夜至河内郡北扎营。
当夜,孝庄帝命高道穆在烛光下起草诏书数十张,传檄公告天下,于是四方诸侯方知皇帝下落。乙亥日,孝庄帝令拔营起寨,与众官在羽林军护卫下进入河内郡。
尔朱荣得知皇帝逃至河内,亲率大军前来迎接。君臣相见,帝与百官惊魂略定。
不则旬日,尔朱荣乃集十五万大军,奉孝庄帝及出逃百官,连同尔朱世隆、元天穆、尔朱兆、高欢以及鲜卑、蠕蠕大军,挥师南返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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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颢闻报大慌,环顾左右,此时方知身边并无可调之兵。乃命陈庆之镇守北中城,元颢亲自据守河桥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