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加冠,但心思活络且出于成都小太学,也算出自孔明先生门下,加之家境贫寒,故而趁着长安初定太学人手短缺时讨了一份生计,如今颇受鲁肃器重。
至于这煤炭的勘探,则是因为早些时候太学亦有出人跟随,故而如今会有回信相告。
一缕冷风趁着马忠离开时从门缝溜了进来,慌不择路与灯火撞到了一起,引得一阵光影摇曳,让鲁肃呆愣了一下。
犹记得去岁此时,他还因孙侯骤然行事诡谲而心焦。
如今年关又将至,胸中所想心中所思,皆与过去四十年大不相同也。
至于江东诸事,早已经顾不上了。
大汉四百载以来首次的正式科举,将要经他之手正式推行。
玄德公期盼以此制,作为对曹贼招贤令的有力回击。
孔明则是希望能以科举试刀,抑豪强扬寒素,试行与后世历史截然不同之法。
至于他自己……鲁肃摇摇头在心里笑自己想的太多。
伸了个懒腰并重新挑了一下灯芯调整亮度。
一手拿着算经,一手使着穿珠算盘,旁边还摆着孔明相赠的对算经的注解,鲁肃再次沉浸入学习状态。
从七月至今,鲁肃几乎一直都是处于一個恶补的状态。
尤其重视的便是被后世尊为科学之王的算学。
如今天下主攻算经的虽寥寥无几,但无论是玄德公还是孔明还是他鲁肃,皆决意必开算科。
这种情况下试题如何制定就成了一个问题,好在对鲁肃来说已经逐渐有了眉目。
马忠揣着那封被鲁博士交还的信,穿过几道连廊来到太学的东侧,这里有卫兵把守,寻常学子难以抵近。
与卫兵验了符牌后才被放行,刚一钻进院子马忠便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灯笼从前方院子缓缓飘起,在无任何拖拽的情况下升入了空中,并且还在持续升高。
马忠能听到旁边院落的议论声,多有诧异,就连方才验证自己符牌的卫兵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不过马忠还记得此前孔明先生所说的,辨其物,析其理,循理复行可触类旁通矣。
因此他转瞬间便在心里摁下了与神鬼有关的猜想,而是好奇此物原理究竟为何?
进入前面的院子,不出意外的看到孔明先生在那里负手而立,与旁边的庞统先生在一起抬着头看天上那越飞越远的奇灯。
孔明先生生性随和,故而马忠好奇便直接问道:
“先生,这孔明灯原理为何?”
让马忠不解的是,简单一句问话反倒使得两位先生面色各异。
孔明先生面色无奈,庞先生笑得促狭:
“狐笃如何以为这灯唤作孔明灯?”
马忠打量了一下庞统道:
“既为孔明先生所制,自然唤名孔明灯。”
庞统笑脸顿时一僵,甩了甩袖子略有不忿:
凭什么就觉得某制不出来?
马忠可不管那么多,旋即便与两人说明了更名的事情。
孔明脸色缓和不少,而且还出言鼓励了一番。
不过面对马忠询问的这“孔明灯”是依循何理而升空,孔明也表示具体的自己不清楚,只能大概讲了讲热动力学这个仅知晓名字的学问。
闲谈稍歇,眼看着已经飞至高空的奇灯挨了一阵疾风被吹翻,打了个旋儿不知掉到何处去了,马忠方才想起来:
“先生,鲁博士遣我……”
“可是祋祤县山出煤炭的消息?”
孔明点点头道:
“此事玄德公亦已知晓,等明岁二月起,祋祤煤炭厂之事便要议一议了。”
马忠眨了眨眼睛,表示即刻便回去告知鲁博士不必担心了。
目送着这个尚未加冠的年轻人离开,庞统幽幽道:
“这便是那位列十四文臣的马忠?”
孔明点点头,脸上重新浮现起笑意:
“看其籍贯,比其岁齿,再看其才能,多半便是真马忠也,此子必能在科举脱颖而出。”
“不知等此子与玄德公相见,会是如何?”
庞统脸上的笑容颇有些乐不可支:
“此景必令人叹为观止也,吾恨不能此时便亲眼目睹。”
玄德公麾下良材憾缺并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