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他们肯定不知道黄巢是谁。如果府尹问起来,就说是一个最初郁郁不得志,后来娶了府尹女儿,一路策马天街、官至大司徒的励志楷模。
嗯,没毛病。
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己的墨宝时,一道炸雷从耳旁骤然响起!
“那叫花子!干什么呐?!敢污毁大人府邸的院墙,活腻了?!”
“嗯?”
凌晨扭头一看,一个身着圆领员外袍的胖子气抖冷的指着他,眼珠瞪圆,胡子都快翘飞了!另有两个绿衣小厮,手持齐眉棍,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
再次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傍晚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凌晨关上黑色掉漆木门,惊魂未定的将门闩插好后,才疲软的瘫在地上。
“唉!!”
生活不易,猛男叹气!
周围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一股饭菜的香味隔空飘来,凌晨伸长脖子嗅了嗅,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起来。
无奈的走进西边厨房,揭开麻绳编织的盖子,这才发现米缸空空如也,底部还破了个小洞。
“吱吱~”
循声望去,只见厨房角落的墙洞旁,几只小老鼠匆匆闪过,最后那只稍微大一点的还停下来与凌晨对望了一眼,像极了埋怨丈夫喝酒赌博不争气、打包行李要回娘家的妇人……
落魄至此,他哭笑不得。
厚着脸皮在隔壁坊间巷子里抢了几个总角孩童的菜包子填饱肚子后,百折不挠的凌某人自动屏蔽了院墙外铺天盖地的谩骂声,摊开纸笔,决定发挥自己的专长——
画画。
作为一个吃了三年铅灰的美术生,他还是有点真东西在手的,构图、刻画、勾勒、点睛。不到两刻钟,一副夕阳西斜,寻常巷陌的光影速写便跃然纸上。
再题上自己的大名。
篆法圆奋,章草飘落,八分凶险,飞白窈窕。
完美。
继续奋笔疾书了一个时辰后,凌晨趴在堆满纸笔的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北海府尹身穿常服视察治下,在街上偶遇自己,看到画作后顿时惊为天人!相谈之后更觉自己有经世大才,极力邀请归家,三言两语便要将他家女儿嫁与自己,自己再三推脱,终究抵不过府尹大人态度坚决,以势压人,无奈只好依从……
“咯咯咯——”
谁家的鸡?迟早给它揪过来炖了!
凌晨刚梦到自己在洞房里挑红盖头呢,就这么被打断施法了,都没来得及看清府尹女儿长什么模样,真是败兴!
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抬起头望向门外,天已大亮。
翻遍家中,得余钱十三文,甚喜。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哎~”
“烧饼~热气腾腾的烧饼~”
“麦饘嘞~羊汤片嘞~”
朝阳初升,晨光微凉。早上的府城烟火气息浓厚,叫卖声络绎不绝,酒旗招展,门窗渐开。
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于街巷,青衫绿萝流连驻足于铺面;挎着篮子的妇人牵着孩童,挑着扁担的汉子赶着牛车;两个轿夫晃晃悠悠的抬着一顶轿子,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小姑娘用小碎步紧紧跟着;一名壮硕汉子身着素革,缓缓打马而过,四五个仆从各个佩刀,相随左右。
要了碗麦粒还是什么玩意泡的“粥”后,凌晨就着一张烧饼,美美的吃了顿早餐。
抹了一把嘴,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隔壁桌那胖子碗里的没有羊肉的汤后,凌晨拿起自己的画,来到了北海府府城的主干道,在一个巷子口边席地而坐,将画纸一一铺开,用石头压好后,信心满满的看着往来不绝的行人。
这次,必拿下!
“咦……这是何种画技,竟如此新颖!”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年轻书生停在了凌晨面前,盯着地上的画啧啧称奇。凌晨赶忙堆起笑脸,热情的介绍起来,书生听的频频点头,但当他听到一幅画要十两银子后,勃然变色!
“兄台真敢开口,区区一幅画,竟敢要十两!着实荒谬!”
大清早的,又是第一单生意,黄了很不吉利,凌晨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你说,你愿意出多少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