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若是校尉还没有决议,那我们不妨也先不去管它,直接跳入下一件事,县寺官吏、城中豪强的问题都已经解决,绛邑的民生也安定了下来了,可校尉又该如何自处?”
“须知校尉如此行事,最遭地方大姓豪强、河东郡府官吏的忌讳,安邑城中对于校尉的谤言必然甚嚣尘上,校尉出身军中,归牛中郎将统属,或可暂时不用担心这郡府、豪右的压力,但为求自保,校尉安民之后,必然就要讨贼,如此一来,就又来了问题。”
“校尉急于讨贼,败,则覆军杀将,尸骨无存。胜则群轻折轴、祸起萧墙。试想牛中郎将手握大军,屡战屡败,而校尉兵马三千,却能制服贼寇,牛中郎将得知捷报之后,可有如此容人之量?”
“弱干强枝,不折必披。牛中郎将既已心生忌惮,这个时候将帅生疑,再加上之前来自郡县官吏和大姓豪右的毁谤,校尉自度,可有性命之忧?”
“嘶!”
听完戏志才的话之后,阎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后背隐隐发寒,开始有冷汗渗透衣甲。
自己确实是行事太急,谋划不周,没有考虑周全,以至于行事不仅有漏洞,而且对事后结果的应付也没有提前考虑和准备好。
如戏志才所言,确实有功亏一篑和性命安危之忧。
阎行想着这些,再看向戏志才时,已经是心生敬佩,“智者见于未萌,愚者暗于成事”,戏志才不仅谋略过人,而且处事的大局观更是远胜常人。
他再回想到戏志才入帐之时,说过他是来为自己治病的,现在他刚才一番言语,将自己的病情分析得这么清晰,那想必对于治病的方法也是了然于胸了。
于是,阎行连忙起身离席,向戏志才作揖,口中诚恳地说道:
“先生大才,明察秋毫之末,预知祸福之端,艳已经受教了,但却不知祛病去疾之事,先生可有以教我!”
“在下正是为此事前来,愿为校尉再解说一二。”
戏志才避开了阎行的揖礼,继续说道:
“如刚才所言,弊病之端,有急有缓,需对症而下药,方能药下而病除。在下既然说了校尉行事太急,有三弊,那在下也就为校尉谋划了三略,或可一试,为校尉作祛病除弊之用。”
“第一件,是急而示之缓,公而示之私······”
戏志才一番侃侃而谈,不仅将阎行谋划施行的事情猜中了七八分,又指出了其中所存在的弊端,并开始献上查漏补缺的办法。
慢慢地,阎行将其中谋划的细节说出来,和戏志才互相磋商得失,然后决断取舍,不断地完善阎行原先安民讨贼的大略谋划。
等到了两人大致谈完了事情之后,果然如戏志才所料,天色已经快黑了,阎行大笑起身,令士卒多准备一份暮食,又点上了烛火,邀请戏志才共进暮食,并打算继续和戏志才秉烛夜谈、彻夜相商。
在烛光之下,戏志才原先淡然的脸色也渐渐泛红,情绪随着自己的言语,变得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