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他紧盯着张朗说道:
“春秋之时,吴国的边境城邑卑梁与楚国交界。一日,吴国一采桑女在边境采摘桑叶时,与楚国的另一个采桑女因争抢边境桑树上的桑叶,发生了口角。”
“而两女的家人闻讯后,也相继赶到桑树旁,互相打骂,继而是乡里的丁壮、县卒,闹到最后,先是卑梁的人扫荡了楚国的乡里,后面是楚王闻报下令攻陷吴国卑梁,最后是吴国也出兵攻楚,最终吴、楚两国之间大战连连,兵戈不休!”
说完了“卑梁之衅”的故事后,范归阴冷地笑问张朗。
“本无兵戈的吴、楚尚且因为一些小小的挑衅,而引发战端,更何况原本就是死敌的西凉兵和白波贼呢?”
听完范归的话之后,张朗面露沉思,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了,都听你的了,我这就去挑选人手!”
说完,张朗再不迟疑,掉头就走,几步就出了帐外。
留下的范归,还安坐在席上。
凉州儿杀了范镛,只怕安邑城中虽然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定然也向他施压过来,自己这些河东郡兵阴奉阳违他的命令,料想他这个时候,也不敢冒大不韪,再强行入兵营,擒拿自己。
可等到他熬过这一阵子后,就会突然发现,他已经深陷白波贼的沼泽之中,无法自拔了。
想到这里,范归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暗暗笑道:
“边鄙竖子,莽夫而已,徒以勇力压人,这一遭,有你等好受的!”
···
两日后,绛邑城外兵营中的校尉大帐。
“汾水沿岸的兵马还是不愿返回么?”
阎行坐在自己的案前,看着与军情有关的文书,口中向下首的戏志才问道。
“军令两人虽然接下了,但范归、张朗二人都以对岸白波贼动作频频为由,上谏不可轻易撤兵,也迟迟不愿拔营返回。”
戏志才口中淡淡说道。
听到两人推脱返回绛邑的借口之后,阎行不由冷笑出声。
“范、张两人当真是胆子大到可以包天,竟然虚报前方军情,莫非自以为我不知道么。白波贼此番进攻的目标在皮氏,襄陵和临汾都只是佯攻,这襄陵的贼寇精锐被我带兵在九箕山下尽数全歼,临汾的贼兵,闻此噩讯,早已连夜缩回临汾城中。”
“这汾水西岸,还能够有多少白波贼企图进攻,最多也就一些哨岗人马,白波异动完全就是两人捏造之辞,还想要用这个办法,继续来拖延时日。”
“一切确实如校尉所言,不过两人手握兵马,犹如割据的草寇一般,已经尝到了违令自主的甜头,前面又与范镛做下了不少罪行。当下范镛已经罪泄伏诛,两人只怕是在军中又惊又恼,这才千般借口,迟迟不愿领军返回。”
听完戏志才的分析,手持竹简的阎行一声冷笑,将手头的竹简扔在了案上,霍然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他转而看了一下在下首的戏志才,口中问道:
“元善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安邑那边有消息传来,河东郡府对校尉斩杀他们派出的守绛邑长多有埋怨,只是在铁证面前,暂时没有大动作,而牛中郎将那边,也暂时无任何指责的军令传来,虽然元善还未传信回来,但料想,定能够将事情办得妥当!”
“嗯,如此就好!”
阎行点点头,但还是一脸凝重。
看着阎行筹划思忖的样子,戏志才微微一笑,口中说道:
“校尉,可是在谋划夺去范、张两人领兵之权的事情?”
“嗯,虽然我眼下控制了绛邑,也可以在钱粮米谷上卡住他们,逼迫他们领兵返回,入营谢罪。但这样做,一来授人口实,二来也费时众多,不符合我的心意,我的决定是,当即就应该出兵,着手拿下范、张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