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独把你留下来,就是要听听你真实的想法,难道你也要跟孤摆弄德珪那一套么?”
刘表见蒯越有意推脱,他当即打断蒯越的话,话语间也带有了不容抗拒的怒气。
蒯越面带苦涩,当年献策的他要应付的,只是割据作乱、各自为战的荆地宗帅,可如今要面对的,却是在荆襄根深蒂固、势力错综复杂的蔡氏等人了。
“明公何不遣使咨询黄、刘等君?”
刘表摇了摇头,黄祖虽是他麾下的大将,但性情暴烈,去岁还被孙策大败;而刘磐为将虽然骁勇,可也不是多谋之人。
蒯越见状,沉吟一会,突然说道:
“那明公何不召刘玄德相询?”
刘表闻言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收敛了目光。
“德珪说刘备乃乱世枭雄,势穷来投,切不可委以重任,否则待其羽翼丰满,恐将反噬其主!”
君臣二人相知,蒯越知道刘表担忧的是,北上收复南阳,荆襄内部掣肘重重,兵出能否建功?收复南阳之后,一旦曹军再次大举来攻,以荆襄的将领军卒,又是否能够抵抗得住?
所以蒯越向刘表推荐了新近才来投奔的刘备,刘备声名在外,德才兼备,作战经验丰富,曹操尚且视为大敌,收复南阳、抵御曹军对他而言,是驾轻就熟的事情。
更难得的是他新投不久,没有其他荆襄将领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领兵出征,若想要建功立业,就必须谨奉刘表的军令,破阵杀敌,一往无前。
但刘表对待刘备,同样也是态度复杂。
一方面他深知刘备名气和能力,新近投奔的他羁居城中,身边文武不离不弃,更有那些不得志的北方、荆襄士人趋之若鹜,纷纷前去拜见;另一方面他又深深忌惮刘备,百折不挠、愈挫愈勇的性格,就连坐拥荆襄的刘表也是自叹不如的。
蒯越只能够劝解说道:
“明公,刘玄德虽有枭雄之姿,可他毕竟兵微将寡,粮草辎重仰食于人,只要驾驭得法,可堪爪牙之用。更难得的是,他对外与曹军有深仇大恨,对内,也只能够尽忠明公啊!”
刘表鼻息急促了一些,眼睑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孤知道了,先退下吧。”
···
阴山下,鲜卑草场。
第一次来到鲜卑部落的裴绾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远处暗暝色的山脉逶迤起伏,在视野尽处,与丰美的草场完美衔接,鲜卑人的无数毡帐就散布在山麓的谷地间,旗帜随风飘扬,牲畜成群结队,裴绾看到了高歌攀谈、放牧打草、驱车赶集的牧民,鞣制皮革、缝补帐篷、汲水挤奶的胡女、奴隶,嬉笑打闹、骑羊射雀、往来追逐的顽童,此外还有形形色色的人群,其中有胡人的贵族、汉人的工匠、羌人的牧民、倭人的奴隶、西域的胡商······
“若非此时身在胡地,我还以为是到了当年众夷归化,百国来朝的煌煌长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