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戏志才看着刘备,露出了一丝微笑。
“左将军,原本以为你我别离还有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已经提前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荆襄还有其他名医,我这就派遣使者去将他们都请过来。”
刘备看着命不久矣的戏志才,紧紧握着他的手,情绪复杂,眼泪也不禁落了下来。
“左将军,听说刘镇南下令撤军了?”
“嗯。”
刘备脸色沉重地点点头,戏志才叹了口气,又艰难地说道:
“那看来曹操这一次又逃过一劫了。”
“。。。”
“骠骑将军虽然击败了曹操大军,但还有袁绍的河北大军在,只怕短时间内也派不出多少兵马。左将军,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刘备拍了拍戏志才的手背,无奈地苦笑起来。
戏志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后,才再次说道:
“左将军雄姿杰出、德弘雅信,时下虽然遭受窘况,但只需隐忍藏拙,迟早还有复起之日。只是我观刘镇南年迈多疑,膝下长幼失序,只恐不日有萧墙之祸,左将军名重功高,若是寄居荆襄,还需提防蔡瑁、张允等人。。。”
说到这里,戏志才又停了下来。刘备一直待他如上宾,还特意为他寻医问药,他心存感激,本想说如果荆襄萧墙祸起,刘备可以投奔关西,但这些日子和刘备相处下来,他也算是略知刘备的性格,知道他意志坚韧、心怀汉室复兴大业,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人物,因此干脆就将后话省去了。
“多谢志才指点。”
刘备举起衣袂,擦去眼泪说道:
“事已至此,我已经决定撤军返回南阳了。”
戏志才微笑颔首,放松地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刘备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唤了几声。
可刘备的声音落到戏志才的耳中,却像是渐渐远去的风声,病榻上的戏志才皱了皱眉,想尽力收拢还在不断涣散的神思。
在这弥留之际,身躯愈发放空的他想到了许多事情,但能够留在脑海中的真实身影,却只有寥寥几个。
初平三年冬,阎行刚刚打下河东郡,自己醉酒病发,严授给他看病,就说了他旧疾难除,若是再劳心焦思,不出十载,就会有英年早逝之厄。
如今是刚刚进入第十个年头,果然是没有超过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