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众人面面相觑,那蜀将本欲站起,却被费颎强压坐下,蜀国群臣无语,皆望向费颎。
费颎默然有顷,方开口道:“如此...如此,又与大战一场何异?我蜀国倒不如堂皇正大大战一场,纵然灭国也可于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
陈封哂笑道:“太傅何其谬也?蜀国若降,我可保成都太平安稳,城中百姓不受一刀一枪;我也可保蜀国臣子不受欺凌,家财眷属平安无事;我亦可保蜀君孟氏无性命之忧,日后少不得公侯之位,香火绵延。似此,可与开战无异么?请太傅思之。”
程备道:“费太傅,季汉之际刘季玉据有益州,值昭烈帝兵临成都之时,尚知刘氏无恩德以加蜀中百姓,遂降以救满城百姓。今孟氏享蜀中百姓供奉四十余载,又有何恩德于黎庶?莫非还要成都百姓为蜀殉葬么?再起刀兵,于蜀国何益?徒伤民耳。孟氏若降,百年之后,成都百姓尚能记蜀主几分恩德。否则,孟氏遗臭万年,蜀人必唾之。”
费颎无言以对,那蜀将却怒道:“我主为大蜀皇帝,尔等何敢如此无礼?我主恩德广被四海,蜀中百姓莫不称颂,何谓无德?我蜀国虽兵败,却未亡国,我成都尚有一战之力,成都百姓亦愿与我主偕亡,何须多言,只战便是。纵然败了,不过一死而已,我成都臣民断不能弃主而降。”
郑国众人却未动怒,徐慷冷笑一声道:“蜀主有恩于将军,却未必有恩于百姓;将军愿与蜀主偕亡,成都百姓可愿否?蜀主自继位以来,残苛暴虐,蜀中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开起战来,成都数十万百姓,难道便没有开门献城之人?那时将军方知蜀主恩德。”
陈封喝道:“毅节莫要胡言。”又对费颎拱手道:“太傅恕罪,徐将军口直,未曾避讳,然却也是实言,请太傅莫要见怪。太傅主政蜀庭,今又为蜀国使者,是战是降只凭太傅一言决之。我郑国将士只怕多有盼着开战,从中捞些好处的。”
费颎道:“陈将军之言,何太直也?唉,终究是孟氏德薄,不能绵延国祚,当此之时,夫复何言。老夫亲至郑营,实指望舍出这张老脸,讨些好处回去,不负我食蜀国之禄。若依陈将军之言,老夫有何颜面上复我主。”
那蜀将又要说话,费颎急忙摆手止住,又道:“请陈将军看老夫薄面,将条款放宽些。我主毕竟为蜀国皇帝,请陈将军存些体面。”
陈封沉吟道:“太傅既如此说,陈封不敢不遵,然若过宽,封亦不能上复我大郑皇帝。那便免去蜀君面缚一款,存蜀国皇帝体面。余则不必再说。”
费颎长叹一声道:“费某后世骂名不能免矣。也罢,陈将军若能信守承诺,费某当上奏我蜀国皇帝,请旨定夺。”
陈封道:“太傅甘背骂名,却是一心为蜀,世人当知太傅苦心。费太傅放心,陈封一言既出,断不敢食言而肥,为天下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