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怒叱道:“你才是不晓事,你今日杀了他,如何收拾后事?如何瞒住旁人耳目?日后朝廷追查下来,如何遮瞒得过?”
原来今日午后,文修寻到熊烈住处,待包乙落单之时,使钱财收买了他,又教包乙悄悄说与李大郎,一并许以钱财。命他二人待明日熊烈启程赶路之时,寻一个僻静所在,结果了他。事成之后,带熊烈信物回城领赏。
包乙与李大郎早已对熊烈心有怨气,又有大笔钱财可得,自是忙不迭应了。然包乙颇有心计,自忖若回城领赏,只他与李大郎两人,又无旁人知晓,倘若文修动了灭口的心思,那便万难逃脱了。
是以他与李大郎一番计议,要在今晚便动手,乱事一起,文修断然不敢为难他二人,又可得了钱财,又可安然脱身。
此时见文修动怒,包乙却是不慌不忙道:“文经历息怒,我一时手快而已。此番虽有些莽撞,却也了却了太守心中大事。如何收拾后事,便只得有劳文经历了。”
李大郎道:“我两个该做的事已是做了,文经历许诺之事何时了结?后面的事却与我两个无干。”
文修怒极,正待开口,却见段圭又坐了回去,挥了挥手,便住了口。三人静了下来,看着段圭。
段圭压低声音,缓缓道:“事既做了,便是大功一件。文经历许你二人的,自是少不了你的。但你二人却要与我等一同演一出戏,否则,我四人谁都逃不脱干系。你二人以仆杀主,那是凌迟的罪过。”
包、李二人身子一颤,包乙忙应道:“是,太守只管吩咐,小人从命就是。”
段圭不慌不忙,冷冷说道:“你二人去寻一套熊御史的衣裳,与文经历换上。宜美,我见你身形与熊御史颇为相似,若扮作他,想来黑夜之中,无人能看得分明。宜美扮作熊御史,那便只能李大郎扮作文经历了。你两个身形样貌虽不同,但有我与熊御史在,想来旁人也不会留意了。”
文修心念电转,已想通了大概,道:“府君这条计策,当真...”
段圭打断他道:“待你二人换过衣裳后,便一同送我出去,有包乙跟随熊御史,李大郎便不在身旁,也无人会起疑。那时,宜美便是熊御史,李大郎便是宜美,只包乙还是包乙。”说着,嘴角已露出笑意。
包乙也听明白了,道:“只片刻间太守便想出这条计策来,当真是高明。”
段圭却不理他,只道:“待我远去之后,李大郎自行返回。我见你这院子不远处有一处角门,包乙去接应李大郎自那角门进院便是。宜美,你权且在此间留上一夜。明日一早四更天,你等趁天未亮之时便要离店,免得旁人看出端倪。五更天城门一开,你等等便速速出城。”
文修道:“是,府君妙计。如此一来,旁人只道熊御史一行三人一夜无事,一早赶路,日后便出了事,也与我陕州无干了。”
包乙道:“这计策虽好,只是这熊大官人的尸身却如何处置?”
段圭冷笑道:“宜美出去命轿夫将轿子抬进院来,再命轿夫退回院外等候。你两个便可将熊御史抬进轿子了。宜美要吩咐轿夫,有何异状皆不可声张,若有人敢声张,便教他死无全尸。我便与熊御史共乘一轿,送他最后一程,以尽同僚之宜罢。”
文修道:“那实在是委屈府君了。”
段圭道:“包乙、李大郎。你二人这差事办得不差,可谓有功,这里一百两黄金,”他指指桌上摊开的十锭金子,“你二人便分了罢,与文经历许与你的只多不少。”
包乙、李大郎面露喜色,急忙伸手去取那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