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纳妃初年盛夏的一日,天气闷热无比,张皇后已怀孕四月有余,她命小厨房炖了些冬瓜银耳羹消渴解暑。不巧羹汤刚端上来,汵妃便来请安。
张皇后见其热络,便与其轻聊稍许,同时也为汵妃盛了一碗羹汤。二人说笑饮下羹汤不久,汵妃便推说身子不适先回了。不料稍久之后,她也腹痛呕吐不止。慌乱中,侍从为她请了太医诊治。直至了两日之后,情况才好转。可惜命是保下了,但腹中胎儿却没了。
这事张皇后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是汵妃的阴谋。然而彼时汵妃也曾腹痛呕吐不止,陛下袒护汵妃,便只禁了她的足。久治依然不能怀孕的她,终于从御医那里听了句实话。原来羹汤之后,皇后身子寒凉,属难孕体质,需好好调理,尚有再孕之可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遥州怀王、霁州齐王,相继因削藩一事叛乱。汵妃之父汵远自请将功折罪领兵出战。彼时,汴京城外三十里,血流成河,直至筱亦翃领兵前来助阵,方扭转了汴京颓势。
叛乱平息,先帝论功欣赏,肖似韫当属首功,汵远次之。汵远利用机会,向陛下求情,言及汵妃也是张皇后滑胎一事受害者,希望陛下看在自己尽忠职守的份儿上,解除汵妃禁足,取消对汵家的处罚。彼时朝堂人才紧缺,陛下便依了汵远之求。
当然,除此之外,父亲张逸葳因之前与齐王交好,被牵连廷杖六十、发配幽州。自此,她张一脉失去母家依傍,汵妃一党开始崛起。
陛下当年念及她痛失一子,并未因父亲之事牵连于她,亦未听信谗言,剥夺她之后位,然而此一事在她心里憋了二十余年,即便过去很久,真相无法查明,这份伤痛与隔阂仍在。
“禺德,去金吾卫防卫营所将筱似韫请来,说哀家要见他。”
“是,太后。”侍奉公公禺德受命转身出了寿华殿。
约摸一刻钟之后,筱似韫在禺德公公带领下来到了寿华殿。
“太后。”筱似韫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筱将军,许久不见,可还记得哀家?”张太后端坐锦榻前,一脸沉着。
“太后尊威,筱似韫莫不敢忘。”筱似韫垂眉沉声。
“忘应是未忘,只是自你升任左右金吾卫统领,许久都没来哀家处走动了。”
“太后恕罪,微臣只求尽忠职守,不敢生其他心思。”筱似韫低声答道。
“也是。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呐,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候,有年过节,宫中宴请群臣,你娘带你在园中玩雪,彼时你笑脸粉嫩通红的样子甚是可爱。一转眼,你都领兵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