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御花园中依然充斥着戏班子唱戏的声音。
英平闭着眼晃着脑袋沉浸其中,叶长衫与陈进爵分别站在他身后的两旁。
与昨日叶长衫的怒气冲冲相比,今日叶长衫似乎也被英平同化,他站在椅子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台子上精彩的戏,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陈进爵看着叶长衫出神的模样不屑地一笑,心想这人呐终究不能免俗,昨日还义正言辞,这才不过一日便发现了其中乐趣?切——
在英平身边一丈距离的地方,一位大臣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子站在原地,只见他双手高举于顶,头连抬都不敢抬,面对英平的不理不睬,他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丝毫不敢打扰英平看戏的兴致。顺着这位大臣高高举起的双手看去,发现此人托着的东西不是昨日英平羞辱那老妇扔出去的金锭子又是何物?
“好——唱得好——赏!”一出戏罢,英平拍着手大声赞赏道。
“来人呐——赏——”陈进爵尖声吆喝着,示意站在远处的太监们端上赏银。
“长衫呐——”英平转身对着叶长衫说道。
“臣在!”叶长衫上前一步。
“这戏的确是好戏,改日让义父与依依那丫头也入宫听听,保准他们......”说到这里英平忽然停顿一下,他瞅见站在一旁的大臣,像是忽然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一般,眉头微微一皱,严肃地问道:“来者何人?”
“微臣刘志清叩见圣上!”说罢,那人便跪了下去。
“刘大人?”英平的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瞥了瞥刘志清双手举着的金锭子,而后便将目光移向他处,轻轻地说道:“刘大人不去处理政务,跑到朕这花园来作甚?”
“微臣特来请罪!”只见刘志清叩下头,言语间的忏悔之意倒算真诚。
“哦?刘大人何罪之有?”
“昨日圣上微服出巡所救那小女孩......乃是罪臣孙女。”
“昨日?”
英平故作回忆状,似乎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忘个干干净净。
叶长衫见英平又在装模作样,这演戏的功夫一点都不亚于戏台上的那些戏子,心中不禁一阵好笑,他凑上前去说道:“圣上,就是昨日您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那位糖儿姑娘...”
“哦——糖儿啊!朕想起来了!那小姑娘生的可爱,朕一瞧便觉得有缘,甚是喜欢!怎么?那小姑娘是刘大人的谁?孙女?”英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启奏圣上,糖儿的确是罪臣的孙女,糖儿流落贼人之手幸得圣上相救,又得圣宠如此,罪臣...罪臣...”
“停停停——朕还是没明白,刘大人口中的‘罪’从何来?”
“罪臣家中愚妇有眼不识真龙!冒犯天威!罪臣昨日已将其责罚一顿,那恃宠而骄的丫鬟也已家法处置后赶出府门,故今日特来,恳请圣上降罪!”
刘志清将额头磕在地面上久久不敢抬起,英平先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刘志清,而后将目光瞟向叶长衫,不过此时他的目光中没有丁点威严,取而代之的尽是得意之色。
叶长衫见英平耀武扬威的模样,心中不禁大感佩服,悄悄地比了个大拇指。
原来,昨日与常小天分别后,叶长衫不解地问英平,就算看那妇人不顺眼想羞辱她一番,又何必自己耗费金银?况且这是谁人的府宅也不知道,这金锭子给她们还不如扔进水里,那样好歹还能听个响。
英平听后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此举目的有二:其一,自然是想在那不知礼数的妇人面前找回些场子;其二,更重要的是那位神策营的将领他乍一眼便觉得有些来头,且看样子似乎有些能耐,他这么做有收服此人的目的,至于这府主人的身份,不出一日,便自能知晓。
叶长衫见英平说得如此自信,自然表示十分怀疑,于是,二人便打了个赌,看看这府主的身份能否在十二个时辰内揭晓。此时,见刘志清主动前来请罪,叶长衫则表示心悦诚服。
英平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将刘志清晾在一旁,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这位刘尚书面前,伸手将他扶起。
刘志清面带疑惑地看着英平,见英平此时平和的面容中带着些许笑意,他便小心谨慎地站起身。
“不知者无罪,刘大人不必惊慌。”英平微笑着说道。
“微臣——”刘志清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也不知是真心诚意还是逢场作戏,总之看样子倒是很虔诚至极。他说道:“圣上,这金子微臣特来奉还...”
“哦,这金子你就留着吧。”
“微臣受之有愧...”
“就当朕送给刘爱卿的宝贝孙女的礼物吧。”
“那臣在此就替孙女谢过圣上隆恩!”
说罢,刘志清再次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