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少过客的马车、牛车和平板车,已经密不透风的挤在亭子周边,早已没有空间留给后来之客。亭子里亦站满了人,坐是不可能坐的了,站着又实在累人,马车一时不知进退,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在,车棚棚顶的油毡雨布还算顶用,足以庇护车内的人不被淋湿。
忽然,车窗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截英锐长目,扫视周遭,发出温磁的喟叹,道:“紫霄亭人众,不便休养。我和漠光就在马车上休息,方旭,你也进来吧。”
“谷主,就算我把蓑衣脱在外面,也免不了带进去潮气。”方旭不情愿道。
自他们三人从宽口镇出发,便遇上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许是身体尚未全然康复,被雨打湿的云漠光感染了风寒。不巧路上又听闻薛檀枞独自下了地宫的消息,引得肺火上涌,连向来安分的思泊灵毒药都狰狞发作起来。体内的热火和体外的冷雨聚集在她纤弱的身体内,冷热交加,电闪雷鸣。
蒋术奇叹了口气,“方旭,辛苦你去亭子里躲一躲雨吧。”
“谷主,亭子里有位先生在烹热茶,我去讨一杯来,给云姑娘服下,兴许能好受些。”方旭热心得很,拔腿便去了。
在云漠光的记忆里,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孱弱过。全身无力,神智昏沉,一动不动地嵌在软垫内,就像一滩豆腐。她移了移酸痛无比的手臂,轻握了握蒋术奇的闲置在旁的手,“别麻烦了,不要紧的。”
蒋术奇见她的手臂雪白无血色,眉目一痛,又见几颗汗珠又顺着她的面庞淌下,忙掏出手帕帮她擦一擦,“漠光,我实在不懂,病情何以发展的这样快。”
“思泊灵的毒就是这样怪,不碍事。”云漠光唇色泛白,双目紧闭,表情痛苦,犹如在忍受锥心之痛。
蒋术奇一怔,目光微滞,满腔的不甘都化作喉间的滚动,却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安慰她,“别担心,等过了妙峰山,渡过永济河,便到闻空山了。”
在看清方旭的这张脸的时候,温远山意识到自己颇有一语成谶的天赋。
见是慕容先生和沈小姐,方旭恭敬一拜,道明了来意,指了指马车,捎带提到了云漠光的病情。
“先生,我们不赶路了?”温远山试图提醒他此行的目的。
“救人须救急。”慕容行云鲜少有如此不耐烦的时刻。
温远山吃了闷亏,但转眼一想又容易理解,芸娘是慕容先生心上的那根刺,那云漠光就是这根刺上最硬的部分。
见慕容先生愿施援手,方旭喜出望外,即刻返回马车,向谷主禀告此事。蒋术奇一听是慕容先生,自然是舒了一口气,但想到慕容先生此行的目的,又不免担心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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