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行云敲了敲车辕,在听到“请进”后,挑帘而入。质朴的黄白衣衫上洒满了繁星般的雨点子,连头发丝都沾满了水气。待他靠近云漠光,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迅速从衣袖里取出针灸包袋,在十宣、大椎穴刺下去,挤出鲜血,帮她退热。
“先生,可她是中毒了才会这样。”蒋术奇关心则乱,语调一紧,反倒显得不敬前辈。
“是思泊灵。”
“原来慕容先生一眼看穿,是在下冲动了。此毒是否有解?”这是蒋术奇最为关心之事。
慕容行云放缓语速,像兄长般拍了拍蒋术奇的肩膀,宽慰道:“有。思泊灵绝非剧毒,连续二十一日用金针活血,运功将毒素逼出体外,便可排尽。云姑娘今日不适并非全由思泊灵引起,乃酷热潮湿天气下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加之关心则乱急火攻心以致气血痹阻,稍后清理伤口,服下消炎药丸,症状便可缓解。”
为云漠光诊治时,慕容行云一直半侧着身子,背对着她的脸,以至于看不见他的相貌。可是他所穿的青灰衣衫上飘来苦中带甘的药草味道,与他的为人品调相合,令人安心。
“车厢内狭小不便运功疗伤,蒋谷主如若方便,能否移步亭内等候?”
“自然。”
蒋术奇答应之时,没想过会在紫霄亭内遇见沈照曦。
那双杏仁般的水汪汪的眼睛怒视着前方,尖尖的下巴紧紧地绷着,随即把脸偏到一边假装不认识,满心期盼着蒋术奇的道歉。
没想到,蒋术奇绕过了她,直奔温远山站立之处,寒暄道:“兴得慕容先生援手,只是好奇先生回川蜀何以经过此处?”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般。
温远山推敲一二,便瞧出蒋术奇此问的目的。但此行并非机密,无需遮掩,故而大叹一声,爽快作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慕容先生是有意前往空闻山呐。这薛檀枞毫不费力便让谢氏夫子一死一伤,实在是好大的本事,如今又妄图以天机紫微宫搅动人心、动乱江湖,在下不才,也想要见识见识。”
“敢问慕容先生此行是代表何方势力呢?乾元山庄、谢璞院还是云梦谷呢?”
温远山颇为不屑,“我家先生又岂是乾元山庄和谢璞院能驱使的。”
“晚辈失言。”蒋术奇垂首致歉。
这时温远山捋了捋胡须,笑道:“可来此地的江湖人士无一例外会视薛檀枞为敌,而云姑娘同他的关系众人皆知,又重伤未愈,处境实在危险。而梧桐谷向来不介入江湖纷争,与任何一方势力均不具备结盟优势,蒋谷主此番若是落难,必孤苦无援,自讨苦吃。在下不得不提醒一句,蒋谷主可有全身而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