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一定是作假。
兄弟三人一人一份的契书他毁了,县衙里留存的那份他也早已重金买断了,都是他亲手焚毁的,怎么会还有一份。
见何守仁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些纸,何崇焕却没忘记在关键时候演演戏,用李凌峰的话来说,他以幼告长本就容易被人诟病,若是再不装装可怜获取同情,那就算夺回了家产,也依旧会被人戳脊梁骨。
于是他眼眶微红,颤抖着上前,痛心疾首道,“大伯,侄儿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事对不住大房和二房,我父亲也将你们视作手足兄弟,发家后仍不忘提携庇佑……”
“没曾想,你与二伯竟然如此欺辱我,想置我于死地不说,前些日子我高中归家,被你们关死在柴房之中,却有流言说我不敬亲长。”
“我父亲拳拳之心,对你们掏心掏肺,甚至临终前还将我托付与你,侄儿向来对你与二伯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所反驳。没想到,你们谋害我不说,还要欺我年幼,尽数侵占我三房家产,毁我前途……”
“你们就不怕我在地下的父亲母亲寒心吗?!”
说到此处,他的语速激动了起来,眼睛也红得厉害,宛如幼兽受伤后的咆哮,听得在场的看客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唉,何家三房辛辛苦苦挣下如此家业,将幼子托孤给亲生兄弟照顾,如今差点被害了性命,毁了前途,只怕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吧……”
“何家公子还未加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如此之多,实在是可怜人呐。”
“我就说之前看见何家公子回府了却不见他出门,原来竟是被亲生伯父关进了柴房,过着像畜生一样的日子,这大房二房心也忒狠了些吧。”
“谁说不是呢,你瞧见没,就刚刚手上那些伤,新旧交替的,一看就不像平时有好日子过得。”
“这偌大的家业都是亲生爹妈挣的,亲儿子却过得是这种日子,人人都说大户人家后院阴暗,没想到竟然狠毒至此,我也是开了眼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这么一两个觉得何崇焕“以幼告长,罔顾人伦,直接把亲生伯父告上公堂太过狠心”之类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何守仁也被何崇焕这一通深情独白整得懵圈了一阵,明明他在对方眼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感,却偏偏何崇焕一字一句都让他无从辩驳。
全是情感,没有一丝技巧。
却,呃,莫名的让他觉得眼熟。
何守仁当然眼熟了,他刚才演了一场,要不说二人是亲叔侄,演戏都是个顶个的拿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山还比一山高。
虽然如此,他也没忘记质疑契书的真假,当即出声道:
“大人,这是污蔑啊大人,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契书,根本不知真假,就想以此来诬陷自己的亲大伯啊,此子简直狼子野心,罔顾人伦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