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亚洲面孔，李三水是在水晶灯突然闪烁的瞬间确认的。

当电流不稳造成的光影摇曳扫过那人左胸时，他捕捉到一枚樱花状暗纹在深色西服上转瞬即逝——这是日本外务省高级官员才会在正式场合佩戴的胸徽。

而那人说话时双手交叠于腹前的站姿，更是与年初兴亚院下发的东京外务省礼仪培训手册中描述的"岩村式站姿"如出一辙。

对日本内阁人员构成很熟稔的李三水知道，这个人多半就是日本外务省次官岩村通世了。

魏茨泽克忽然抬手调整领结的动作让李三水瞳孔微缩。

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在那位德国外交官指间跳跃，他注意到对方小指戴着枚镶嵌黑曜石的银戒。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枚银戒上的黑曜石应该就是魏茨泽克的私人印章了。

意大利总领事尼隆正在用银叉戳弄餐盘里的食物，李三水注意到每当叉尖触碰到浸满咖啡酒的手指饼干时，那人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就会在烛光里划出细碎光痕。

这种将家族纹章刻在内侧的戒指款式，他在前世接受培训的时候时见过类似设计图，意大利人非常喜欢这么干，尤其是南部地区的传统贵族。

宴会厅东侧的落地钟敲响时，岩村通世突然向侍者做了个手势。

李三水借着擦拭眼镜的动作，从镜片反光中看到那位日本外交官食指与中指并拢轻点三下额角的动作——这是日本外务省情报系统内部使用的"安全确认"暗号。

端着香槟塔的侍者立刻改变了行进路线，用六层水晶杯构成的光幕巧妙遮挡了三人所在的角落。

当弗雷尔端着酒杯走近时，李三水正凝视着窗玻璃上三人倒影的重叠。

哥特式窗棂下，魏茨泽克轮廓分明的侧脸、尼隆卷曲的鬓角与岩村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玻璃倒影中扭曲成诡异的图腾，三个人相谈甚欢。

与弗雷尔走向魏茨泽克的时候，李三水听见有女人用软侬吴语低声说着"意大利总领事的汽车换了新牌照，上次见他的时候还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