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来啦——”
随着喊声,店伙计把木盘放在桌边,飞快把几壶酒摆到桌上,口中还一叠声唱出品牌字号:“山东五年秋白露、淮南两年琼花房、江南八年老花雕、北冥六年寒潭香——上等白酒四壶,另有葡萄露、黄桂稠和猴儿酿,上等开胃果酒三壶,请二位爷慢用。”
“方才报菜名,咱们只顾说话,一个没有记住。”龙中堂自嘲似的苦笑道:“这下都记住了,可是,咱们喝不了这么多呀!”
“刚才不说了吗?每样尝尝。”凌蕊志抿嘴笑道:“正好借您贵口,品尝一下他有没有吹牛,什么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说不定都是假的。”
“我也尝不出来。”龙中堂眼见凌蕊志非常随和,甚至还非常贴心,心中的警惕早已消失殆尽,反而受宠若惊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之前在家,家母不让吃酒,所以,也没有品酒的本事。”
“那怎么行?”凌蕊志随手拿过一壶酒,只见壶盖上写着“花雕”二字,一边斟酒,咯咯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吃酒的?先尝尝花雕?”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龙中堂与凌蕊志边吃边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已然忘记矜持。
他一手握杯,一手执筷,好像风卷残云,又如热汤泼雪,不大一会儿,便把一桌丰盛的酒席,狼吞虎咽,几乎吃下一半,把远远站在柜台前的两个店伙计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我的乖乖,这人真是好肚量,别看年龄大,比那小伙子还能吃。
其实,别说龙中堂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他平时吃饭也不是多么矜持,何况面对这满桌色香味俱佳的美酒佳肴,又有凌蕊志殷勤夹菜劝酒,甚至还怕剩下的饭菜倒掉浪费,更加努力的吃喝。
他甩开腮帮子,一阵饕餮猛吃,直到饭菜几乎堵到嗓子眼,实在难以下咽,他才撂下筷子,看着面前的一桌酒席依然剩下足有一半,不由叹惋道:“实在吃不下了,可惜,真是可惜。”
话音刚落,他猛然想起华文英姐弟三人,甚至,那三张面黄肌瘦嗷嗷待哺的面容也瞬间闪在眼前,不由一阵心痛,喃喃自语道:“若文英他们在这里,该有多好。”
凌蕊志一直帮着夹菜倒酒,眼见龙中堂大快朵颐不亦乐乎,心中既感好笑,还有几分可怜,心想: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还是饿了几天了?要是一般人家,光吃饭也能把人吃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