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二公子、我和我的兄弟们不都是从刑天关逃出来的?”
红霞拉起衣袖擦去眼泪婆娑,定睛看着池越。四个月风餐露宿的行军已经把人磨得又黑又瘦,当到蒙府时乱糟糟的几乎没了人样子,但池越天生长得好看,剪水双瞳漂亮得叫人无法生疑。
“可……”红霞哽咽着,眼泪不禁掉落。
“姐姐,何不请大夫人派人去寻一寻呢?”
红霞摇头:“二公子出了事,大夫人……大夫人哪里有心思管我和大哥……”
“大夫人不正命人去寻那洪爷吗?何不让他们一并寻一寻姐姐的大哥呢?大哥既然是二公子的侍从,二公子究竟为何受此重伤不是应该更清楚?大夫人定然会想追根究底的。”
红霞愣了愣,细细念叨着:“是、是、是了,大夫人会想知道的。我这就去对大夫人说……”
“姐姐,你别嫌我多嘴,此事暂不与大夫人说的好。”
“嗯?为何?”
“二公子出事,身边的侍从却不知所踪,未能护主救主,大夫人怕要迁怒于姐姐的大哥,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姐姐,不若先将人寻到,弄清楚原委,商量了说辞再向大夫人请罪。”
“对对,这样好。”红霞抹了抹泪痕,脸上不敢露出喜色,眼底却已有了光彩,“多谢你……”
“姐姐,唤我小五吧。”
“好,小五。姐姐会记得你这份人情的。”
池越笑了笑:“姐姐那儿的话,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我确实有一事,想问问姐姐。”
“什么?”红霞才问一句,立刻就想到了,“想留在蒙府?”
池越点头:“外头兵荒马乱,望姐姐搭救。”
池越说着就要给红霞下跪,被红霞伸手拦了拦:“小五放心,你们护送二公子回府是对蒙家有恩,自然要妥善安置。”
方才红霞说会记他的人情,他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没认下那份情,若是认了,红霞愿意帮他,留他在府里,便是还了。最初一声“姐姐”,将红霞身份抬起来,现在又跪求红霞,好让自己欠红霞的大恩,这样乖觉的讨好,红霞自然看得明白。
“多谢姐姐。”
平日看在大夫人的面上,奉迎红霞的人不少,她多数都不会拿正眼瞧,可这个节骨眼上,红霞心绪不宁多日,池越“对症下药”,当然是手到擒来。
入夜后,二管事亲自来给祁霄他们送晚饭,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说时局动荡,府里又有法事进进出出闲杂人多,想着他们四人身手不错,便想留他们先委屈做一阵子护院。
祁霄四人高高兴兴地应了,对二管事千恩万谢,二管事提都不提红霞,乐得受他们拜谢自己、居这功劳,说不定将来会有使唤他们的时候。
余冉送走了二管事,看了看院中无人才关了房门回来:“没想到这么顺利。”他们不仅留下了,还是护院,在府中走动都会容易许多,池越在红霞那边也能说得上话,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二管事送来的饭菜明显比前几日好,有荤有素还有汤,祁霄看了池越一眼,先动了筷子,笑说:“吃饭吧。”
池越冲着祁霄弯眉一笑:“好久没好好饱餐一顿了,我就不客气了。”
余冉还没习惯池越跟祁霄没大没小,手里的筷子拿了又放,想等祁霄先吃完,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喝了口茶,问道:“我们之后要做什么?”
祁霄道:“先不着急,得等洪爷闹起来。”
洪爷并不是池越编出来只为诓骗大夫人的,而是确有其人,也确有“杀人劫道”其事。
陈军打破嘉林关、刑天关之后,祁霄又带人奇袭了数个城州,造成战火纷飞、北境大乱的局势,流民数十万,而各州府忙着自顾,封城锁关,齐国朝廷根本顾不上赈济流民,很快就有人聚集了起来,从流民变成了流寇,洪爷只是其中之一。
那些流寇都是寻常百姓,成不了什么气候,莫说齐国正规军,或地方的厢军,府差衙役就够打发他们了。
祁霄的人早已混入流民,暗中布置,让流寇们团结起来、组成义军,鹿州、献州大旱三年早已民不聊生,起义大旗被高高举起,简直一呼百应,一下子便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