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也没想到宋子殷会这么痛快答应,他已经想好了宋子殷的很多种态度,会怒斥,会责骂,会嫌弃……
可宋子殷这么痛快,顾怜反而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过往种种,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的异常:“宋掌门与我师兄,是否早就相识?”
在地牢的每一日,顾怜都在想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想来想去,最后发现一个极为可怖的事实。
从古到今,从没有一个门派,会允许另一个门派全权处理自己门派的事务。
特别是像药童案这种丑事。
早在承揽试炼药童之际,顾怜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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篬蓝教内虽然不说人人臣服于他,但一旦事发,江岭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至少有六成的教徒,会站在他这边。
剩下也无妨,只要推出个可信的替罪羊,他定能全身而退。
可偏偏,中途杀进来个嘉阳派。
顾怜想了又想,都觉得他那时日无多的师兄,太过信任嘉阳派。
也是在地牢,顾怜忽然想起,每年贺棠都会亲自准备一船贵重的礼品发往北边。
顾怜一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贺棠在北边长大,有一两个至交好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一旦联想到嘉阳派也在北边,顾怜心中便疑窦丛生。
他这个问题,不说震惊了钟遥,连魏朝阳都豁然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二叔。
魏朝阳一直以为,篬蓝教的迫于江湖压力,才将此事交给二叔处理,但细一想,这样确实很没有道理。
毕竟就算顾怜犯下滔天大罪,他仍然是篬蓝教的少主,代表的是篬蓝教的颜面,如若二叔怀有恶意,在其中动点手脚,说不定篬蓝教会就此四分五裂。
可贺棠一直很谦卑,就像……
就像个晚辈一样……
宋子殷微微一笑:“你很聪明……”
他没有隐瞒,而是说了些顾怜所不知道。
“我与你师兄贺棠,确实早就相识,不然你以为,他当年身中剧毒,是怎样活下来的?”
而且这么多年,篬蓝教和嘉阳派暗中一直有来往。
顾怜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难怪……
难怪他当初提到贺棠有可能是药童案的凶手,宋子殷却忽然保持了沉默。
原来是找错了替罪羊。
“能做宋掌门的对手,看来我输得不冤。”
顾怜心如死灰。
如果贺棠的话,他或许能斗一斗,但若是再加上嘉阳派,他可谓一点胜算都没有。
顾怜走到钟遥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受伤倒地后,我确实没想救你,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吧。”
说罢他盯着宋子殷,眼神淡漠:“宋掌门如果觉得,钟遥受伤是我设计的话,那便杀了我吧!”
不就是一死吗,他不怕。
他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气得褚平当即拔出刀:“好啊,你这么视死如归,我不杀你岂不是对不住你这份心,我……我剁了你……”
他还未冲出去就被宋棯安拦腰抱住:“平叔,他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
宋棯安也怪,可再怪罪,他也不能看着顾怜死在他面前。
“平叔,他年纪小,不懂事……”
宋棯安要急哭了。
偏偏顾怜一脸傲气,绝不认错。
褚平气得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
许复节刚刚醒来,便看到从天而降一把刀,吓得屁滚尿。
“别杀我,别杀我”,许复节指着旁边的顾怜道:“我在他身上下了……”
那个“蛊”还未说出口,顾怜便豁然低头,他伸手抚了抚左眼,嘴唇嗡动。
许复节那个“蛊”字便卡在了喉咙,他骤然惊出一身冷汗,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宋子殷注意到顾怜的动作,眼神闪了闪。
“好了,褚平,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宋子殷不轻不重揭过此事,转而望着顾怜:“今日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既没有责罚顾怜,也没有将顾怜关回地牢,好像今日这一场,不过是一场稀疏平常的家话。
不说顾怜,就连宋棯安也懵了。
褚平倒是想说什么,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宋子殷打断:“褚平,说好的,今日只是问问……”
况且他们怀疑错了便是错了。
顾怜没伤害钟遥,只是在钟遥受伤之后袖手旁观罢了。
这也不算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