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目光玩味,将嬿婉的慌乱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带出几分明显的笑意,话语间满是揶揄。
平日里那在后宫中天不怕地不怕、手段狠辣的皇贵妃,竟也有这般瞻前顾后、投鼠忌器的时候,还真是稀罕事儿。
太后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她与那太监的首尾,她早就洞察得一清二楚。
起初,太后只当她是学着如懿的路数,耍些手段笼络御前伺候的人,好方便在皇帝身边做些见不得人的手脚。
直到有眼线来报,说那太监频繁出入永寿宫,与她暧昧不清时,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么档子事儿。
好一对胆大包天的野鸳鸯呐!
啧,有意思。
这事儿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她断断容不得,早就一道懿旨发下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可巧了,偏生这人是个太监,料想也翻不出什么大乱子,更不用担心混淆皇室血脉、危及大清根基。
看在这点上,她才大发慈悲,暂且留了那太监一条小命。
再者说,留着这人,还有另一番考量。
皇帝这些年越发不称她的心,对这个养子,太后心里头多少是有些怨怼的。
哼,他既不让自己省心,那自己也不妨留个祸害在他身边,给他添添堵。
琢磨着,太后看向嬿婉的眼神里,就更多了几分戏谑与深意。
“臣妾愚昧,实在听不懂娘娘所言何意。”
嬿婉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慌乱与愠怒,脸上重新堆起谦卑恭顺的笑容,不慌不忙地与太后打起了太极,试图将这话题轻轻揭过。
太后却不吃这一套,嘴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声调微微扬起。
“哼,别在哀家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来那太监这些年把你伺候得很舒坦啊,勾得你到如今关乎皇帝生死这般大事,竟还念着他的好,护着他不舍得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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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哀家却偏要逆了你的意,这太监,今儿个是非杀不可。且不说过往他在你和皇帝之间周旋奔忙,暗地里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儿,单就眼下伺候主子不尽心,致使皇上陷入这般危境,这一条罪责便足够他死上十回有余。”
“他为你鞍前马后,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龌蹉勾当,你自个儿门儿清。你且好好思量,万一哪天这些事儿被抖搂出来,莫说是那后位,就连你这条小命,怕是也难以保全。这世间之人呐,有些注定只能陪你共患难,却难以携手同享富贵。令皇贵妃,哀家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太后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她此番言语,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嬿婉。
那至高无上的皇后宝座如今已然近在咫尺,可一路攀爬至此沾染的那些“旧尘”,到底是与那尊贵之位不相匹配的。
既已决心要登上巅峰,过往的那些前尘旧事,自是该断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不该有的物和人都得割舍。
若不然,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嬿婉置若罔闻,全然不顾周身弥漫的威压,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坚定。
她直直迎上太后那洞悉一切的锐利目光,须臾不移,随后双唇轻启,一字一顿般道。
“承蒙太后娘娘此番苦心提醒,臣妾自是感恩戴德,心中亦如明镜般清楚明晰。只是,他……”
说到此处,嬿婉微微一顿,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几乎笃定到虔诚的说道。
“他是本宫身边的人,多年来忠心耿耿,生死相随。在这宫中,本宫若不点头应允,任他是谁,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动他分毫。”
言罢,嬿婉露出了几分狠意。
将那些年藏着的真面目,不管不顾的,在太后面前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