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顾二人关系虽不亲密,可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彼此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内中含义即可两相心知肚明。
面对孟遇安的“疑似诘责”,顾焱微笑置之:“陛下知道微臣是纯臣,微臣知道陛下是明君。明君又怎么会把纯臣投入大理寺狱呢?”
“罢了罢了,你总是这样,真拿你没办法。”孟遇安无奈摇头而笑,随后正色道,“既然中书今天提到这个问题了,那朕不妨就与你说说心里话。”
“陛下请讲。”顾焱垂头,拱手于眉前。
孟遇安屏退了观澜殿中全部的侍者,甚至连蓁儿都打发出去了,只留顾焱和自己独处。
孟遇安给顾焱倒了一杯茶,说起了往事:“朕从前的事,大人都很清楚,不是吗?”
顾焱轻点一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静静看着孟遇安。
孟遇安继续说道:“朕出身于微寒,最早只是青楼里的一个丫鬟,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什么样的人间疾苦朕都见过了。”
“也正因如此,朕才会有一颗济世博爱之心,才会在自己脱离了困境之后,仍不忘记回头去拉一把仍处于困境中的人。”
孟遇安抿了一口茶,真诚而充满信任的目光直视着顾焱:
“所以朕希望,大华未来的每一代领导人,都可以如朕这般,在认清了人世间本质后依旧热爱这人世,依然愿意尽自己之力去修正每一个不公、去创造一个更好的人世。”
顾焱心中震撼,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孟遇安的意思,求证道: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每一代领导人,都需要从底层奋斗上来,一步一步触及权力的核心。是这样吗?”
孟遇安不予置评,又抿了一口茶,澹然道:
“天生贵胄亦可从圣贤书中学习治国,可终究少了亲身体验,容易眼高手低、纸上谈兵。更何况......”
说到这里,孟遇安忽而停顿,眉头骤然紧蹙,忧虑盈上言辞:
“贵胄代代相传,势必再度敛财集权,世家误国又将重现。”
顾焱闻言,不禁感慨出口:“陛下真是臣见过的最无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