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谈素问为着给医馆评级的事,并没有跟随孟遇安来到冀州常山,眼下孟青也是束手无策。
况且发烧这样的病,除了开些清热解毒的温性汤药,大多靠病人自己的免疫力撑过去。
如此种种,干着急也没用,只能留观静候。
孟青就这样陪伴着孟遇安,守了她一日又一日,一宿又一宿。
在孟遇安高烧恍惚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脑海中似走马灯一般,闪过了许多画面。
她梦到自己的前世,寒窗苦读十几年,后来又在美国留学,叽叽哇哇讲的全是英文。
她梦到自己猝死的那一晚,灵魂飘飘忽忽离开了躯体,悠悠荡荡穿梭在时空之中。
她梦到寻芳阁中的阿圆、阿香和阿兰,还有刘妈妈和顾四那狰狞丑恶的嘴脸。
她梦到高门深宅的丞相府,里面有陆家三姝的明媚笑脸;回头便是贺家,贺令昌贺令娴兄妹携手从中走出。
她梦到定乾宫中的李存德和李允琛,还有晋阳宫中的独孤晟和宇文锐及。
她梦到自己刚才还在沙场上挥枪御敌,下一瞬就衮冕加身,登临帝位。
她梦到无数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用许多种称谓呼唤着她:阿圆,遇安,念之,孟姑娘,孟侍中,孟将军,临江王,陛下......
当然,她也梦到了顾修之。
等这些人都散去,只留下一个身影,孑然立于远处。
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近,孟遇安看清楚了她的脸:
这是她自己——或者,这是念之的母亲。
“你做到了。我一直都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对面之人温柔似水,含笑看着孟遇安。
“但是,我好像,有些累了。”孟遇安神游物外,喃喃而道。
“累,却很值得,不是吗?”对面之人笑意愈浓,“我成就了你,你也成就了我。我们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说完这句话后,对面之人消失了,只留孟遇安独处于一片广袤的纯白空间中。
在这片空间中,孟遇安释然地笑了:
原来,拯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