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会令她处于被动局面,任由旁人算计。
与此同时,侯府逐渐少了早前的慌乱,各人皆专注于自己手头之事,亦未有人敢在这个空档再生议论,整府皆知晓,如今重要之事是处理好二公子的丧事,若谁人在这个当头乱嚼舌根,便是被打卖出府的命运。
因着这几日的事端,诸婢子奴仆亦已意识到府内已彻底变了规矩。
在此之前,柳姨娘被禁在惜云院之事虽是事实,然主子们的心思下人自是难测,下人们所知晓的,只是柳姨娘为唐婉柔先前的错误所牵累,她本身终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便也不明自家侯爷的这个决定究竟会作用多久。
因此柳姨娘虽确被侯爷幽禁在那惜云院中,失了一切权利,就此处于劣汰,可并不意味着她会彻底失势,而柳姨娘掌有后院主事权多年,她自身于下人间的威望,亦非一时间便足够消散的,在诸多下人眼中,柳姨娘终究有着重新揽权的一日。
柳姨娘自身有着翻身的能力,她周围诸人亦会助她走出困局。
侯府内,二少爷断不会忍得自己的生母如此处境,于侯府外,那柳家老爷亦不会允许自家亲妹受此待遇,自会设法改变现状,因而,无论凭借哪一点,柳姨娘反局的可能性都极大。
一方面是柳姨娘所持有的优势,另一方面便是赵韵这个主母多年来在诸人心中固有的无为印象,两相对比下,当是柳姨娘这处更得人心。
赵韵多年来的表现府内众人皆瞧在眼中,而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情,诸人亦是明了,在众人心中,如赵韵这般性情柔和之人,实在难以将府内上下事端妥当处理,而她这十多年间更未真正管理过侯府,即便当真有心着手于此,可想要真正理清楚府中各处关系、彻底收揽人心却是极难。
事实便是如此,柳氏失势之后,掌家权虽是落回了这位主母手中,可真正将府中现下的规矩传达给诸人的,并非是赵韵这位主母,而是大小姐唐瑛,得以震慑住府内下人的,亦是这大小姐。
若没有大小姐于旁帮衬,赵韵断难统理好这个侯府后院,而大小姐总有一日是要嫁离侯府的,若赵韵始终无法自主,这个侯府后院,终有一日会生有混乱,那些因大小姐而心生忌惮之人,终究会因着她的离府而重新升起心中私念。
要撑起主母这个名头,亦震慑住侯府下人,赵韵必得有所变化,可诸人却明,赵韵内里的东西无法改变,她自做不到像柳姨娘那般圆滑处事,更没有大小姐那般的气魄摄人,因此,府中些许奴仆便认为赵韵终究不会是管家的合适人选。
在后院中,若掌事者非赵韵这个主母,便唯有柳姨娘最为合适,只要柳姨娘为自家侯爷解了禁令,她仍会是这个侯府内最有话语权的女子,依旧是掌握着府中诸多下人命运之人。
因此,一些人便依旧将筹码压在了柳姨娘这一方,并未因着柳姨娘被幽禁于院便待赵韵如何敬畏,然而现下,情况却全然不同了。
谁人都未敢想过,二少爷有一日会做出设计大小姐清白的举动,甚至因此牵累了皇室中人,更无人敢想,二少爷会行下自尽之举,当真将性命葬于大狱中,而这二少爷无疑是柳姨娘身上最重的筹码,是她在侯府中最有力的依靠,如今这得以傍身的儿子已没了性命,便意味着柳姨娘再难复往日的风光。
身旁无子自落了下乘,若唐婉柔这个女儿亦得侯爷喜爱,声名同佳,那柳姨娘倒也算得有依靠,然而唐婉柔并非如此,她已令侯爷生了厌心,往日事端更让她存了个恶毒的嫌疑,单凭借着这样一个失了父亲在意又声名不佳的女儿,手中更是难有胜算。
因此柳姨娘如今能得以依靠的,无非是柳家那位老爷,可即便柳家老爷一路扶摇直上、未有半点磕碰低谷,即便得贵人青眼,政途全然光明,可再如何顺遂,百年之内这柳家亦越不过赵家而去,于身家背景上,柳姨娘只会处在输面。
便是相同的道理,柳家再如何强盛,亦是柳家的事,饶是柳家府门胜过侯府去,他亦无法决定侯府后院的事端,赵韵便是一个最直白的例子。
这些年间,赵家在天祁的地位并未减轻半分,赵韵有着那样强大的母家支撑,更有着侯爷的真心相待,于侯府内自该顺心顺意,然而她于侯府内过的却是不尽如意,相反的,却是身份、地位皆不如她的柳姨娘生活得更为惬意。
如今,柳姨娘虽处在同赵韵相似的位置上,然状态却是天差地别,她是惹得侯爷生了厌弃之心,更是因此被剥夺了于侯府内的权利,而今的一切处境都非她的意愿,自与赵韵这些年的心态不同,侯爷待柳姨娘有着几分情意不假,亦不乏这些年相伴的情分,然这些个情意与情分却无法同赵韵相比。
身家地位,柳姨娘落了下乘,论在侯爷的心中位置,她亦处于下风,若柳姨娘尚且年轻,当可存有着些许新鲜感在内,倒不无翻身为上的可能,可柳氏已然留有岁月,她与侯爷之间所存有的亦只有这多年相伴的情谊及彼此间残存的些许情意,一个是多年来不减深情,一个是心存寥寥情分,孰轻孰重自是清晰可辨。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柳姨娘再有手段,想要回权都难如登天。
柳姨娘和唐婉柔这对母女皆令侯爷心生失望,而赵韵多年来尽管处境不如人意,却从未令侯爷轻待过半分,更未惹得侯爷生怒生怨,且不过是赵韵自身对侯府主事之权无意,方由得柳姨娘握有实权,而令自身处在了一个尴尬至极的位置上。
终归到底,赵韵如今的境地只是因了她的选择,并不是由谁人剥夺了她自身的权利,是她自己选择了远离是非,选择了交出掌事权,方令自己多年间在侯府内无甚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