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篇?(Sad Ending)40 两生宽

肆拾 40

朱颜未辞芳菲尽,不及晴日薄雪消。

君渡山水赴归途,怎知红烛泪阑干。

脚步声匆匆,在原是守候在附近的言墨听见哨声,飞速向屋内奔来。

他进门的一霎,只见白秋离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茯苓面色焦急,朝她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试探秋离的鼻息。

还有微弱的气息……

茯苓悬起的心猛地落了地,她抬眸望向言墨,眼眶泛红,看起来就像受了巨大的惊吓,“你……”

言墨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秋离,给她把脉,

茯苓的神色勉强镇定了些许,她攥着衣袖,走到言墨的身旁,

“夫人身上的毒发作了,她昏迷前嘱咐说,送她回碧海阁。”

言墨诊断完白秋离的脉象,蹙眉道,

“脉象太乱了。毒症发作,内息紊乱,有心衰力竭之势,我治不了。

阁主……或可一试。”

他看了一眼茯苓,

“回霜山路途颠簸,她怕是受不住,姑娘即刻回江湖盟寻人来接她,不得耽误,我去找阁主下山施救。”

茯苓攥衣袖的手紧了紧,“不……不能回江湖盟。”她情急之下胡诌道,

“是江湖盟,那里有人要对夫人不利,趁着家主不在想要动手,万不可回去自投罗网!”

言墨对上她的目光,茯苓担心他不相信,目光愈发恳切,

“公子,救人要紧。夫人若没了,家主不会放过我的!”

言墨从囊中取出一片灵芝草,递给茯苓,“给她服下,等我找人来。”

说罢,便拿起手中笛子飞速离去。

言墨用阁主令牌紧急调用了庆云城的碧海阁弟子护送,那门外等候的车夫也答应帮忙,一群人齐心协力,将昏迷的白秋离运上了霜山。

就仿佛上天都在阻碍,行至半山腰,马车的车轴忽然断裂。

言墨上车,看着不省人事的白秋离,轻声道,“唐突了。”

他错开茯苓惊愕的目光,将白秋离背起,对茯苓道,

“上山的路太长,若我体力不支,你可否替上?”

茯苓怔了怔,她终究是受不住这样坚定而灼人的目光,点头道,“好。”

逆风而行,雪落满身。

言墨背着白秋离,茯苓撑着伞,二人就这样一步步向山上走着。

直到体力几乎耗尽,言墨喘息着,从茯苓手中接过伞,

“姑娘,靠你了。”

茯苓从他背上接过秋离,什么也没说,继续在风雪中迤逦前行。

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将她清丽的面颊冻得通红。

耳畔传来秋离微弱的呼吸声,不知怎的,她竟生不起一丝杂念,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救人。

她不想要白秋离死的,这……不是她曲茯苓的初衷。

她暗自嘲笑自己,作为一个受雇于人的猎手,居然要心疼猎场中受伤的小白兔。

那只兔子太蠢了,给一根胡萝卜,就自己往篱笆上撞。

可何曾几时,她曲茯苓也是一只金尊玉贵、有父母疼爱的小白兔……

她不希望另一只清清白白的兔子,成为猎人献上的盘中餐。

夫人啊,我已污泥满身,你若不妄想拉我一把,我便心无愧疚的继续堕落。

可你拉了我,于是被我拽下泥沼,以至于生死一线。

若你还有命活着,千万,不要再信我了……

多少次跌倒在雪地里,茯苓小心护住白秋离,又再次爬起,她仿佛在和自己较劲一般,不知疲倦。

同情,是走卒最致命的弱点。

但若无怜悯之心,与飞禽走兽又有何异?

白秋离说她是自甘轻卑,她不是,她不认……

寒雪冻得她的耳朵生疼,也冻得她的心生疼,心中似乎有什么早已被摒弃的情感缓缓复苏。

只是她脸色漠然的前行,固执的那些一股脑的留在身后的漫天风雪里。

碧海阁内,润九正在看白秋离送她的画卷。

画卷铺陈于桌案上,只见青山绿水间,飞雪漫天,不见尽头的长桥之上,唯有一白衣仙人撑伞走过,似乎在等候着谁。

仙人腰上系着一点翠绿,倏忽一闪,流光散去。

润九的神色微变,她袖手一挥,那点点流光幻化成一片虚幻景象。

在那镜像中,秋离趴在一个姑娘的脊背上,言墨在她们身旁撑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