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卷起袖子让杨川看,胳膊上果然有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杨川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微臣当时才七八岁的人,听到这种隐秘之事,真正是吓得要死,每天晚上一闭眼就想着自己会不会被人给下了蛊毒……”
刘彻嫌弃的瞥一眼:“能不能有点出息。”
杨川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后来才知道,西南之地的蛊虫十分金贵,人家哪里舍得浪费在一个下贱的奴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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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听那几名大祭司讲说,在羌人和匈奴人中间,很多王、王妃和王子莫名其妙的死掉,便是有人暗中种下蛊毒,在必要的时候,让蛊毒吃掉那些人的脑髓、并令蛊虫开始大量繁殖,最终,将那人化为一滩污血。”
杨川一边胡编乱造,一边默默观察刘彻的脸色,发现这家伙竟然听得津津有味,竟无一丝一毫的不忍之色。
看来,皇帝这种生物,已然不能归入人类了。
“另外,白羊部落的那名大祭司还曾说过,蛊毒之祸危害极大,但想要给人下蛊却并不容易,但有一种秘诀,却可快速给人种下蛊毒。”
杨川顿了顿,就等着刘彻好奇来问。
果然,刘彻问道:“什么秘诀?”
杨川有些迟疑的说道:“白羊部落的大祭司说,他曾给黑虎部落的王子种蛊七八次,却始终不成功,一个偶尔的机会,让他发现了这一秘诀。”
“那便是,给那位王子最为信任的一名侍卫种下蛊毒,结果,那王子与侍卫共处一室时间久了,那王子的脑髓里,竟意外的也出现了蛊虫……”
刘彻终于有些动容。
他的眼角十分轻微的抽搐几下,眼底的怒火一闪即逝,旋即,整个人变得深沉而可怕,冷冷的盯着杨川。
良久良久。
他才淡然说道:“你是在讽刺朕宠信李广利?”
吗的,这脑回路可以啊……
杨川心中腹诽,脸上却一副诚惶诚恐:“陛下,微臣胡言乱语,权当是羌人部落的一点传说故事罢了。”
刘彻发了一阵呆,突然叹一口气,转头对靠在廊柱上打盹的崔九吩咐:“大长门,着人将李美人搬去上林苑,寻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让她修养去。”
“此外,李延年、李广利二人……杀了吧。”
崔九老贼起身,拱一拱手,一言不发的出门去了……
……
小半个时辰后,杨川出了未央宫。
深冬时节的长安城很冷,瓦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抹淡淡的浮云;远处的秦岭犹如一头怪兽,斑斑点点的,苍茫中带着一些苍翠,此刻看去,除却峰顶一些皑皑白雪熠熠生辉,竟略带一丝狰狞,冷漠的俯视关中大地。
在未央宫金黄色的宫门前,杨川面色平静如水,心中却总被一种莫名的寒意充斥,让他忍不住就想尿尿。
如今的刘彻太可怕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位胸怀天下的皇帝,刘彻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子莫可名状的森寒与冷漠,比这个冬天的积雪可冷多了。
胡编乱造一个传说故事,随手弄死李延年、李广利,并让刘彻最终开始嫌弃李美人,并将她搬出皇宫,打发到上林苑里去默默等死,杨川本该高兴一些的,只不过,想起刘彻的冷漠与无情,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今天是李延年、李广利失宠,被刘彻随手杀掉。
那么,明天他杨川失宠呢?
还有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平阳侯曹襄呢?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有几个人在建功立业前会想到,终究有一天,你给汉帝国创造出越多的奇迹,你在皇帝眼里差不多就离死更近了一步……
“长宁侯,又被皇帝打了?”
李敢这狗日的混得不错,竟然没有随着霍去病出征江南,如今留在皇帝身边,成了侍卫大统领,秩比两千五百石,比他那个倒霉蛋老子李广的‘工资’还要高一些。
这货看见杨川出来,便探头探脑的咧嘴笑道:“前段日子,平阳侯曹襄进宫,差点被皇帝打断两条腿,是大长门领着两名宫人给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