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望着阮卿,唇角渐渐失了笑。
她与江氏同为妾室的身份进了这尚书府多年,可眼下阮娉婷与方家阴差阳错定了亲,往后一进府便是方家名正言顺的主母。
反观玉微,如今已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她何尝不着急呢。
然而在抬起眼重新望向阮卿时,秋娘心里呼之欲出的那一番话最终也被咽了回去,她想,只要没被戳穿,她就还是这倚欢院的姨娘,算得半个主子。
“大姑娘这话妾身就听不懂了,原是微儿受了伤,妾身就算熬坏了身子也不算走错路的。”迎着那纸灯笼映出来的丝丝亮光,秋娘的脸上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阮卿眼睫轻颤,她看着秋娘,缓缓道:“本想着三妹妹身上有伤,许多事若挑明了说恐怕伤了你我和气,秋姨娘是可怜人,也是聪明人,这些年给了沉栀院许多体面,如今怎的不给我这个大姑娘体面了?”
她望着秋娘,语气平常得就如往日一样,可就是那眼神冷冷的,像是含着许多冰块,下一刻要把人冻化似的。
见秋娘不语,她便径自抬脚要往正屋走,却在刚要踩上台阶时,被身后的秋娘下意识低声喊住了。
“大姑娘既是来看妾身,那便不关微儿的事,有话自然也不必当着她的面儿讲。”
秋娘蹙起了眉,望着阮卿的目光一时有些复杂。
她知道这样的事迟早是瞒不住的,可也没想到竟会这么早的被揭穿,若是东窗事发以至于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她也定会保下她的微儿。
春荣眼眸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阮卿站着的方向,待听到秋娘的这一番话便是蓦然一怔侧过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诧异,而后尽归于一片坦然。
倚欢院不如露华院宽敞,仅仅一间主屋和两间耳房,外加小厨房罢了。
阮玉微受了伤,为了方便照料,这段时日一直都会在主屋歇着,秋娘是不愿在她面前将今夜的事情说出来的,自然是不会让人进主屋。
旋即深深吁了口气,领着阮卿便去了离主屋位置较远的一间耳房。
那耳房堆了杂物,都是些陈旧不堪用的物件,浣玉抬手燃起案几上的烛台,微微光亮攒动,才让整个屋子开始亮堂起来。
阮卿走到烛台边,在适才浣玉站过的位置旁寻了个靠椅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