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的话不断传来,王屋村王姓宗族的人很团结在镇上素来有名的。
计生办这些人一时之间也不敢有所动作,这确实算是越过地盘执法了。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会给她们做思想工作的,一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亲家王公为剑拔弩张的两边做个转圜。
董四莲摆摆手,作出让步的姿态,她转头对放牛妹说:
“我们现在先回去你家,你们最好在七点以前回来,好好地把人交给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否则,我安排人拆你家的房子!那房子我看了,刚盖的,挺好的也挺新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撂下话后,她带那些人扬长而去,他们手中的手电光在彻底拉下的夜幕中扬上扬下的,像不可违抗的火舌。
“亲家公,咋办呀!”
团团乱转的放牛妹,全然没了主意。
“你们躲在这也不是办法,王屋村也好多被拆了,他们也迟早会拆你们的房子,孰轻孰重,你把握好了做决断吧。”
来劝放牛妹的是亲家小老婆,大老婆早就死了,据说大小老婆曾经和平共处过十多年。
亲家王婆吩咐大儿媳:
“你再去做点饭菜来,她们肯定还没吃饭。”
放牛妹心思已不在这,哪里还吃得下饭。她赶忙谢绝了亲家好意,把荔香领了出来,往家里走去。
荔香双脚踩住地,死活不肯回去,脸上皱成一团,哭喊着说:
“妈,你让我走吧,求你了!”
“晚啦!你真走了,房子就给这帮畜生拆完了啦!”
放牛妹想起蓝河村好几户被拆了房子的人家,下一场雨,丁零当啷,锅碗瓢盆根本不够接的。
“孩子还能再要,房子盖起来可不容易,我和你爸花了多少钱和人工盖的房!”
她权衡过了利弊,房子终究比没出世的孩子重要得多。
荔香那点小鸡一样的力气根本拗不过,泥路被拖出两条小沟。她生生地,被拖回了牛屎陂。
计生办的人,连夜架着荔香,带到村里的卫生院。
病房中灰白的长管日光灯映射在她那张蜡黄的脸上,显得人如死灰,她的双眼失去神采。
荔香无助地痛哭,声音凄惨无比:
“江英富,王八蛋,都是你害我的……你拍拍屁股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就不管我和孩子的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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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四肢被紧紧地绑住,肚子高高地鼓着,腹中的小生命仿佛知觉危险来临的异况,它奋力试探着,在肚皮上画出求救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