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平日里潇洒跳脱的范晔,此刻站在马车旁冻得双耳发红,愣是没吱一声。心中谨记将军教诲,在外万不可行无礼之事,何况在这皇城脚下。
听到远处小公公跑过来的脚步声,他才往前挪了挪冻得发疼的双脚。
一时间尖细中带着稚嫩的声音响起,惊的众人一机灵,但仍低着头,听小公公传唤:
“元将军,皇上宣您进殿。”
元歌食指放下唇边,示意他不要讲话,一手撩开帘子,虚弱无力,脸色惨白的元丰正对着小公公:
“公公,我爹受了重伤,我等送他进殿可好?”
“这……”
小公公左右为难,他来时,他师父也没交代这些啊?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
海寿等了会儿不见人,亲自过来看,看到几人纹丝不动。
先是一脸愁容的看着那车,轻声问候:
“元将军这是怎么了?”
后又扭头对着小太监说道:
“不长眼的东西,不会帮忙扶一把吗?来,元将军,咱家扶您下马车。”
边说边伸出手,元歌再次撩开车帘,海寿见元丰虚弱的样子也是一惊,这是那位做的?
一脸惊讶的问道:
“元将军,这是,是怎么了?”
元丰张张嘴说不出话,元歌说道:
“海公公安,我爹身体不适,可否让我等送他进殿内?”
海寿心下为难,刚皇上说了宣召,但并未说谁可进入。但若是都放了进去,恐怕皇上也会不喜,可这若是把人挡在宫门外,明日大街小巷又不知会传出什么流言来。
听这小将叫元丰爹,众所周知他儿子早没了,这应是认下的义子,看样貌不凡,也不好得罪。
海寿思索片刻,面露难色:
“这位小将,不是咱家为难,是皇上只宣召元将军,并不知将军他身体不适?”
“海公公,免得您为难,我等只把将军送到殿门口,在殿外等候可好?”
小主,
“行,多谢小将体谅。”
海寿见下马威并未立住,索性也没在计较。
元歌扶着元丰下了马车,往殿前走,一步一咳,旁人听着心中焦灼,可殿前切勿喧哗,只眼神关切,并未做它。
海寿见元丰身体极度不适,无奈之下,只好让元歌扶他一同进了殿,剩下十几人在殿门外候着。
元丰僵直着身体无法下跪,元歌站在一旁搀扶,慕容延口中虽说无需下跪,可心中的不满一时间倾泻而出。
所谓君臣之礼不可废,这刚打了胜仗就开始作威作福,此后还了得?
手扶着龙椅,出声说道:
“元将军劳苦功高,为西晋子民鞠躬尽瘁。海寿,宣太医院署张太医来为将军好好瞧瞧。”
“嗻。”
最后几个字咬的重了些,元丰不安的动了动手指。虽说这皇上见过许多次,可在他面前未下跪还是第一次。
元歌不动声色的按了按他的掌心,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地。
来时路上元歌喂了他一颗药丸,他虽不知是什么,但也听话的吞了进去。原来竟然是让他装病,虽说咳喘的厉害,可未伤到的五脏六腑。
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元歌,似乎以前的她,他从未了解过。
不等他思索,张太医带着另外几位太医进了殿,三呼万岁后起了身,走到元将军身边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几人轮番把脉,又低声倾诉。
一刻钟后,慕容延等的不耐烦时,张太医才开了口:
“启禀皇上,元将军体内气息紊乱,似有中毒未愈迹象。这毒……较为复杂,微臣不知该如何下手。”
连张太医都束手无策,看来这毒挺凶险。
慕容延忍不住挑了挑眉,心中的郁结一时间都被冲散,这副模样被元歌看在眼里。
随后他又迅速皱,一脸哀惜的模样:
“张太医,朕命你……无论如何,用多贵的药材都要保住元将军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