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澜当然记得。两年前，网上突然盛传一条爆料：《养儿不如养叉烧，老艺术家晚景凄凉，水煮萝卜当大餐》。

故事的主角是陶大师的同门师兄，作品不仅上过美术书，还上过语文书的老画家梅大师。故事说他“一生醉心书画，忽略了亲子关系的培养，以至于儿子冷漠，女儿不孝，儿媳妇和女婿更是刻薄的白眼狼。他们在国外事业有成，吃香喝辣，留下年过八旬的大师一个人生活，好不凄凉。”

还有图为证：梅大师自己提着一袋白萝卜走在街上。

水煮萝卜应该是真的，因为季微澜知道，梅师伯是真的很爱吃萝卜，还老给陶大师送萝卜，说吃了“清身健气，延年益寿”。

除此之外，就没半句靠谱。

梅师伯一家感情深厚，儿女也很孝顺。儿子研究西洋美术史，在国外某大学当教授。女儿是个航天科学家，扎根西北某发射中心。梅师伯不是被遗弃的，是主动支持儿女各自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

老先生过得很洒脱，身边还有保姆和孙子照料，怎么就凄凉了？

明明是胡编乱造，这条爆料却因为刻意放大养老焦虑，不仅广为流传，许多人还信以为真，痛骂“不孝子”。

就像这一次，“名人践踏法律”，“官商勾结搞特权”都戳中了网民的痛点。

季微澜不明白：“捏造事实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沈砚冷笑，“我们画画的也想要成名成家。自媒体更是流量为王，看的人越多，获得利益就越大。所以他们才会不择手段制造轰动效应。张燚的大号因此涨粉数万，还有不少人给他打赏，称赞他勇气可嘉。”

季微澜只觉得荒谬：“假的真不了，总有一天谎话会被揭穿。”

“揭穿又怎么样呢？好比这一回，老师和管理局发文后，也有不少人发现上当去骂他。可骂他也是流量，他还恨不得被人多骂几句。”

沈砚叹了口气，说已经同律师经研究过了，律师不建议起诉。

“这家伙很狡猾，文章最后有声明消息来源。如果起诉，他可以辩称自己只是搬运听到的消息。现在按照你的说法，他还真去过南极村，同村民套过话，到时候就更容易把责任推给村民了。”

”我还给了他一个五星好评……“季微澜想起来就恶心得不行。

“小师妹想开点。现在我和律师已经到这边同他接触了两次。希望能说服他自己公开承认消息不实，道歉并消除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