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失去权力的滋味如此苦涩无力,她握紧了拳头,张了张口,却喉头哽塞,看向了綦英娥。
一朝身份天翻地覆,元谌不承认她饶安公的身份,更不许她参与朝堂之事,哪怕綦英娥与元谌交易谋划,皆有她的手笔,可她终于还是隐入了台后。
元舒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面上神情。
可只要一朝事成,她总能翻身的。
她元舒绝不服输。
綦英娥看着站得笔直的女子,她眼中依旧没有哀求,只有不忿与坚定。
真奇怪,元氏净出些打碎了骨头都非要重新站起来的女子。
难不成前几代祖宗的血脉到了近几代,只传到了女子身上不成?
她笑着张了口,“綦尚书,你不识得她也正常,这位是饶安公主,我们宗室美人奇多,跟着陛下来了顺阳之后就一直帮我处理宫务,很是能干,好了,先看歌舞吧,这可是饶安悉心排练的歌舞。”
“你也辛苦了,给公主看座。”
元舒得了赐座,却也没有松一口气,她坐在一侧角落里,分明有殿中支柱遮挡,却依旧能感觉那一道令她不适的目光,叫她如坐针毡。
她强撑着凝聚了注意力到了殿中歌舞之上,这是她特地献计谋划的曲目,不能出一丝差错,悠扬的曲调伴随着清丽的歌喉在殿中荡漾,北地出身的武将或有不解,但更大多数人神色逐渐沉凝下来,陷入情绪之中。
乐曲初时一片盛世绮丽之景,前面是洛阳达官显贵设宴最有名的小调舞乐,听过的大多是从洛阳或是宗室之内跟过来的臣子,后面曲调转换,舞女退下,只余歌女与乐师,是元舒亲自操刀谱写的诗经中大雅的首篇,《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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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
“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乐曲终了,宴上臣子大多若有所思,元谌满意地举杯,“诸位思乡,我亦思乡,朕既然得天所授,有诸位贤能有德行的臣子相助,定然做个仁君,日后与诸位收复大周,重归洛阳,振兴大周,是以,我取年号兴元,还望诸位,在征伐之时,助我一臂之力,来,请饮尽此杯。”
这是元谌对汉人与文臣的安抚,也是对跟着自己逃到晋阳的大臣的承诺,更是邀请之意。
忠于他这个君王,还是忠于那个没有德行的綦伯行,甚至有辱天命的女帝呢?
先有宗室大臣与从前长乐王府的门人举杯应和,紧接着其余人也在局势之下不得已举杯,谢过皇帝的祝酒。
元舒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办成了。
高深放下杯盏,身旁的侍从及时上前斟酒。
岳斗嗤笑一声,挥退了身后的侍从,转头看了一眼高深与李觉,又是一声冷哼。
李觉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看着没能饮尽的酒杯被重新注入酒液,心绪跟着波澜起伏,他不是看不出来,这是元谌光明正大的离间与逼迫站队。
今日宴后,只怕岳斗要与明公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