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一的美人,祖上还出过大官。”于昂赶紧道“若不然也不会惹来街上的啦唬图赖。”
“你去跟她讲,街面上的事情俺帮着平了,再给她五百两银子。”郑墨直接道“让她收拾好了,准备进门。”
“行。”于昂一听应了一声。
“好好干。”郑墨笑着抽了口烟“老于你的事,俺叔都晓得了。如今可以想想,究竟是在京师做官还是回去跨刀了。当然京师的官指定不如平阳卫的。”
正盘算可以从中截留多少的于昂一听,赶紧道“二郎大恩,小的没齿难忘。”顿了顿“那小娘子还有一个闺女,俺没见过,不过听人讲,比她娘更胜一筹。”
郑墨一听,笑了。
“卖报嘞,卖报嘞,庐州府玩忽职守,盗贼当日脱狱……”
“卖报嘞,卖报嘞,四川人瑞知县,九十八岁……”
“卖报嘞,卖报嘞,湖广惊现强梁州判……”
十一月十七,天降瑞雪,朝廷开始照例发放貂皮暖耳。
郑直如今依旧不带一人入阁,甚至连张文宪也没有调过来帮办。一来他还在和那三个老叟耗着,二来他的公事轻简,真的还用不到。
只是郑直耗得起,刑部,大理寺,耗不起。很多公文若是不能及时批复,就会耽误地方乃至部寺之后的进度。于是史策刚刚送来暖耳,刑部尚书闵珪和大理寺卿杨守随甚至还有右都御史史琳就找了来。左都御史戴珊如今已经病重,下不了床了。
“诸位着急俺也急。”郑直一边试戴暖耳,一边道“奈何朝廷自有法度,今日你们情有可原,明日他们也情有可原。那么这朝廷制度俺们还要不要?”
“内阁若是这种态度,那俺们啥也莫做了,都充刀笔吏好了。”杨守随不满道“各地司按察司,问理所都在等着俺们的复审批复,要晓得这里边还有很多都是无罪,要被开释之人。”
“哦?”郑直把暖耳摘下,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既然是无罪之人为何会被关进司狱司?大理寺是如何追责的?”看向刑部尚书闵珪“刑部又是如何发现的?”
杨守随只是想要给郑直施压,此刻一听对方的口风,立刻闭嘴。
“明年四月,两京十三布政司都要同时热审。这些人里,哪些可以从轻发落,哪些需要发配,总不能耽搁吧?”闵珪虽然是刑部尚书,讲话却慢条斯理,不急不慌,避开了杨守随的坑。
“俺也没法子。”郑直看向史琳“诸位身为执法者,若是不能正己何以正人?”讲到这,不由自主的哽咽道“国法无情,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说不得,只能苦苦百姓了。”
闵珪,史琳,杨守随面面相觑,无可奈何。人至贱则无敌,面对下作法子尽出的小阁老,他们这些年纪足够做对方祖父的人也无可奈何。
论哭,郑直是专业的。再加上观众是皇明的大小九卿,自然发挥到了极致,哭的稀里哗啦,情真意切。奈何闵珪三人哪个不是久经官场,根本不为所动。
于是半晌之后,自感无趣的郑直再次变脸“诸位与其在这里逼迫,不如回去督促各地赶紧改正错漏。从事发到如今,已经一旬有余。修改公文又用不了多少工夫,急递铺一日三百里。远处不提,近处的山东、山西、河南此时都可以重新送来签批。可公文呢?在哪?若是真的耽误了国事,甚至出了人命,诸位就不内疚吗?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人命大于天啊!晚一日,诸位手里可就多了好几条无辜生灵啊。百姓何辜!”讲到这,又不由痛哭起来“苍生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