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这才看向沈珍珠那双满是无辜的眼睛,以目光质问。
“不是,是妾身自用的,妾身在长安受了些伤。”
“伤呢?”
“殿下,你听我说……”
“伤呢?”李俶不耐烦道。
沈珍珠眼里很快便流下泪来,双手摆在身前,哀求道:“殿下容妾身私下与你解释可好?”
李俶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吩咐道:“看看她伤在何处?”
遂马上有仆妇上前按住沈珍珠便解她的衣裙,她挣扎不已,请求李俶不要在此当众查验她,可任她如何哭求也没用,
有侍女慌忙跑上前,跪倒乞求道:“殿下,沈氏毕竟是奉节王的生母,恳请殿下看在小郎君的面子上,给她留些颜面。”
“真有伤。”
李俶顺着壮妇们所指的地方看去,见到沈珍珠大腿上赫然还带着被抓破的指痕。
“殿下,不是的。”沈珍珠哭着蜷起身子,抱住衫裙,努力掩着腿,抽泣道:“不是那样的……我没有给……”
“是……薛白?”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沈珍珠错愕万分,抬头愣愣看着李俶。
之后,她摇了摇头。
她在长安,也就仅见过薛白一两面罢了,实不知他为何会这般问。
李俶似乎从她的表情中看出自己冤枉她了,又见确是没搜出什么,遂皱了皱眉,道:“好了,没事了。”
他的语气已恢复了平和,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沈珍珠反而更是懵住了,她以为他会发怒,甚至会打她、骂她。可独独没想到,他只是这般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像是看到出现痕迹的是某样无足轻重的物件。
之所以来搜,他是担心这里藏匿了危险人物,却是完全没有吃她的醋。
归根结底,他就是不在乎她罢了。
李俶出了院落,依旧是皱着眉,喃喃自语道:“那还能藏匿到哪呢?”
他思来想去,只能认为高参是翻城墙逃出去了。当日下午,便带着李泌去往灵武,他却没留意到,李泌眼神中,更多了一份思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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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古道风沙漫漫,后方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李泌回过头看去,见到了有哨马狂奔而来。他遂沉吟道:“看来是紧要消息,这哨马是从关中来的,想必是长安消息?”
“该是长安已失守了。”
李俶应着,驱马上前,离开李泌身边,单独去迎了那哨马,倾耳听其禀报。
“如何?”
“长安犹在坚守,守军甚至一度夺下了叛军营地。”
“怎么会?”李俶讶然不已,下意识地转头往李泌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泌见此一幕,回想起了两日前听说的事。
他一进城就意识到城中“搜捕叛逆”一事蹊跷,叛军既未攻到陇右,平凉如何有叛逆?遂抢先一步找到了高参,得知长安城中的圣人是真的,忠王才是叛逆。
“圣人若是假的,岂会下旨封忠王为朔方节度使?圣旨便在广平王手中,他却将其藏匿,其心可诛!”
高参的一番话,李泌没有表态是信还是不信。
自从他辞官以后,已成了化外山人,不再管朝争。他不在乎诸王当中谁忠孝、谁谋逆,此番出山,只求平定祸乱。
“我带了一箱书,你藏进去。”
“然后呢?”
“我与广平王对谈,你大可在箱子里听着。待我出城那日,设法放你离开,你自回长安,告诉薛白……守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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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崔乾佑被摆了一道之后,火冒三丈,攻势愈发凶猛了起来。
面对如此攻势,长安城中每日都有人心生摇摆。
如此,薛白则不得不透露出他的计划,以求安定人心。
“此事是机密,你必须保密。”
第一个听的人是元载,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道:“北平王不信旁人,还能不信我吗?我的嘴是最严的。”
“你的立场也是最不定的。”
“北平王误会了,我只是从不参与党争,一心做实事罢了。”元载正色,起誓道:“但从今日起,我为北平王马首是瞻。”
“好,闲话少叙。”薛白指点着地图,道:“你莫看叛军数万人攻城,声势浩大,它最大的弱点在何处?在战线拉得太长,对付这战线,该如何?”
“切。”元载道,“截断其战线?”
“不错,我们的计划,以封常清率安西军入关中;再使李光弼取临晋,逼潼关;最关键是,命郭子仪出井径,直逼范阳,如何?”
元载道:“若如此,长安之围自是可解,但忠王不是已经称帝,如何会?”
“假的。”
“假的?”元载一愣。
薛白道:“你以为我到陈仓是去做什么?”
元载张了张嘴,道:“忠王莫非是?”
“嘘。”薛白道,“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人,我与李亨已商定,齐力破贼,再谈其它。大军业已在路上,如今不过是放出假消息,使叛军掉以轻心。”
“……”
一番话听罢,元载心中大定,道:“北平王放心,此事我必守口如瓶。”
“去吧。”
待元载走后,薛白又让人招过下一位,这次来的是工部尚书徐安贞。
说过了破敌的计划,面对徐安贞的疑惑,薛白再次道:“徐尚书,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人。”
“北平王放心,此事绝不传入第三人之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