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看少年的眼神好像在监视一个危险分子：“……如果你打算伤害她……”

“我可是真心在赞美她……伤害？会这样想的你才更危险。”少年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断修女，“又或许，我可以不向祭司检举你。作为交换，这次可以请你安静地待着吗？”

没有等待修女回复，少年保持着他恬淡的笑容，一边小声哼唱着圣歌，一边缓步与修女擦肩而过：

“……浇洒于皲裂的大地，破碎在昏暗的星河，归于高天……”

———

“圣女混在了唱诗班的队伍里？！”

“已经抓回来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是怎么离开教堂的，马上给我去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必须严惩！”

“是一位唱诗班的毕业生发现并检举，说看到一位形迹可疑的修女从他的房间偷走了衣服，往圣女那边去了。”

“还好没酿成大祸……说起来，那位唱诗班的孩子是谁？”

“名字是安德卡里翁·佩希，是一位很勤奋的孩子，我每天都能在礼拜堂看见他钻研经书。”

“嗯……”

“……大祭司大人，自上一任大祭司大人退位还没过多久，我以为此刻正是用人之时。这个小孩能力也不差，如果您有心栽培、收为心腹，该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连你都这么说了……看来那位年轻人挺会做人啊。”

“嘿嘿……若是我没有用心考察就给您推荐，岂不是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喊他过来。我会亲自掂掂他的斤两。”

———

年轻人仔细地将一根白色缎带系在一尊木质的小像上，米灰色的发丝如同阳光的阴影一般铺洒在他的肩头，遮挡住他眼底流淌的情绪。

又回想起方才的两位“信徒”，一丝笑意攀上年轻人的嘴角。

真不愧是“幸运的女孩”，总能为处于窘境的他带来惊喜。魔族，还有勇者，这么大阵仗，作为“烟幕”简直可以称得上奢侈了。

说来可笑，堂堂魔王，竟也是能被区区人类勾了魂的。这份过于强大的“才能”，还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呢。相较之下更显平庸的他，也只好甘拜下风、心悦诚服地借着这份耀眼的辉光，让自己以另一种方式闪耀起来了。

“安德卡里翁大人，请问您在忙吗？”房间外传来其他圣职者的声音。

小主，

“进来吧。”

年轻人收起了心绪，把木刻的女神像放回桌面上固定用的底座里。合十祈祷的女神颔首垂眸，一袭长裙将她圣洁淡雅的形象烘托得淋漓尽致。只是她足下的底座却雕刻得如同汹涌的暗潮，又仿佛鼓动的沼泽，蜷缩在角落、却又好像伺机吞噬周围的一切；分明是静物，总让观者产生它在缓慢蠕动的错觉。

“安德卡里翁大人，我刚刚去忏悔室打扫卫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您没事吧？”推门进来的圣职者年纪看着比年轻人更为年长，语气和姿态却异常恭谦。

“不过是两个乡野村夫，教养缺失在所难免，不必放在心上。”年轻人淡然道。

“还是您心胸宽广！这两个无礼的家伙我也会记录在黑名单中，限制他们进行与教会相关的活动。”圣职者似是帮年轻人出气一样说完这一通话，继而话锋一转，试探道，“对了，安德卡里翁大人，我听说王族好像决定暂不追究大祭司大人的渎职，那此前招您入宫……为的是什么事啊？”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大祭司大人停职期间的公务由我代为处理，例行汇报罢了。”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这周五是我预定进宫的日子，如果你不忙的话，跟我一起去，如何？”

那圣职者闻言精神一振：“谢谢您，安德卡里翁大人！”

年轻人依旧保持着平和的表情，眼神轻飘飘地从那圣职者脸上移开：“不过……最近我的房间里总能看见一些小虫，是教堂里哪里没有打扫干净吗？”

“……啊，还请您务必把监督清扫工作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会达成您的期待！”圣职者迫不及待地在年轻人面前表现起来。

“那就辛苦你了。”年轻人眸光深邃，“这种又渺小又无闻的东西，可是很难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