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见她未答反问,微微有些错愕,抬眸凝视着她片刻,见她像是早知道了一般,不免又引来了一阵轻叹。
他回道:“我见过他毒发,他来北天为的第三年中秋宫宴上,突然倒地昏迷不醒,他的侍女嘴里却念叨着是二皇子要加害于他,太医诊治,确实是中毒,可怎么也验不出是何毒,圣君命羽林卫搜了二皇子的寝宫,在他书房的暗阁中搜出了一瓶毒药—落回!碍于两国邦交礼部尚书、刑部侍郎及几位大臣联名上书,恳请严查,二皇子起初不肯承认,圣君大怒,命人将二皇子杖责五十,关进了慎刑司,二皇子挨不过酷刑,当天便招了,后来还是五皇子病愈向圣君求情,圣君才将二皇子放了出来!罚他禁足了三个月,自此不加冠不进爵不摄朝堂,直至今日圣君都不喜二皇子,觉得他心思深沉狭隘,难容他人!”
江沐微微一顿,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他缓缓开口又继续说道,那声音中比方才更显沉重:“他中毒的那日,我去探望过他,他昏迷不醒,全身寒凉如冰霜覆盖,面容结霜,那情景至今仍深深印在我脑海里,那天我注意到他胸口有隐约攀爬的红痕,而且才八月初屋中便生了好几盆炭火,他被泡在幽冥草熬的药桶中,周遭都散发着迫人的寒气,几日后听闻他又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可听说伤了身体,终生要靠药石才得以续命,若不是当年月前辈给你们姐妹二人种过此蛊,他这般异象,我也实难断定,我说的可对?”
小主,
卿晚闻言,微微颔首,她望向江沐又疑惑地问道:“伯父,既然知道,为何没有将此事禀明圣君?”
江沐叹息一声道回道:“当时我也疑惑,他明明是种了千丝,是中了蛊,为何二皇子会认罪,我想大概二皇子也是下了毒的,只是一早便被五皇子洞悉了,他便将错就错,利用蛊虫发作又嫁祸给了二皇子!或许他是觉得,知道千丝的人少之又少,见过其症状的更是寥寥无几,他才敢大胆赌上一赌吧!毕竟他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可从那日起我便知道,此人心思颇深,十二三岁便能有如此算计,日后绝不可小觑!”
江沐说着伸手握住卿晚的手臂,神色又比方才严肃几分,眼中的担忧也是不言而喻。
他轻叹一声,耐心的再次劝说道:“初儿,你明知他中了千丝,为何还偏偏要选他?那可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与虎谋皮,你可知道,他日若深陷其中,必将被虎所噬!你听伯父一句劝,苏家的事都过去十年了,你忘了吧,前途凶险莫再回南尘了!”
江沐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劝诫,屋内一时静谧,只余他低沉而真挚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他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卿晚的心头。
她深深地的望了一眼江沐,起身背对着他,下意识的紧紧攥紧手掌,嘴里说着决绝的话:“江大人请回吧,我心意已决,断不会更改,苏云初十年前就死了,苏家留有姝儿就够了,江大人之恩,若他日我有命活着,定衔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