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迫着刘安文咽下了自己的血液后,湛月一脸冷漠地松开了自己钳着刘安文脖子的手。
“唔……呕……咳咳咳……呕……”
刘安文趴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扣着自己嗓子眼,试图将湛月的血液吐出来,但很可惜,任凭他怎么干呕,那些被他咽下喉中的血液就像在他肚子里生了根一般,半点都没有随着他的呕吐出来。
“你……唔……”
刘安文瞪大了眼睛,喉咙中漫出奇怪的呜咽声,他登时蜷缩在地上,疯狂地抽搐着。
他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已经生长起来,它在他体内蠕动。
蠕动、爬行、生长、繁衍……
“啊!!!”
他发了疯地咆哮起来,宣泄着这种被寄生的恐惧感,发了疯地拿手捶着自己的肚子。
湛月只是冷眼看着。
这个世上还没有谁能够完全免疫海嗣血脉的改造——即使是他和博士这两个纯种人类,都不能——刘安文被海嗣血脉改造完成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然,不是说被海嗣血脉改造就是自我意识的丧失——即使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属于自己,也有人能够单纯凭借意志抗拒大群的潜影响。
但是,湛月不认为刘安文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是他主导的改造,是“终末的猎人”注视下的酷刑。
“所以啊,”湛月蹲下来,注视着刘安文的那双血色眸子带上了一抹怜悯,“【执迷不悟】。”
刘安文是没有可能能够战胜他的,这场战斗的结果在湛月找到刘安文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湛月站起来,走到沙漏旁边,等着改造完成。
凭借着【外物】而本身羸弱,一旦【外物】无法完全克制敌人,那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失败。
这个沙漏能够压制湛月的源石技艺,它能压制湛月的血脉和身体素质吗?
趁着漫长的【同化】还未完成,湛月开始对眼前这个沙漏器件研究。
这个沙漏……
上面点缀了不少源石储存单元,储存了不少的术式。
这些源石储存单元做工相当精细,体积相当小,但储存的术式却相当复杂高级——都是湛月认得的术法,在天师府的传承里有记录。
不过,即使这些源石储存单元很多,但这些储存单元都没有压制的效果。
这些源石储存单元连接起来,只起到了两个效果。
一是绑定,相当常见的作用在器物上的术法,看这个术法的名字也就知道它的效用了。
二是一种名为【袖里乾坤】的术法——在天师府对术法的分级里相当高,属于【神通】一类——但名字听起来挺高级,作用也就是变化大小。
那么,是什么起到了构筑结界的效用呢?
湛月的视线挪到沙漏里依旧在流淌的银白色沙子上。
唔……这看上去只是一种颜色奇怪的沙子。
湛月试探性地伸出手敲了敲沙漏的外壳。
看上去相当普通的玻璃发出了“砰砰”的沉闷声音——听来不是什么“玻璃”,而是一些其他的奇妙物质。
湛月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音的刘安文。
刘安文的身体还时不时得抽搐一下,但一双黑色的眸子已然没了光芒,黯淡了下去。
还要一会儿。
湛月转过头去,专注地看着沙漏。
调动身体中潜藏着的源石能量,小心地试探这一层薄薄的外壳——
——还是不行。
这一层透明的外壳对湛月伸过去的源石能量完全不感冒,沉默地隔绝了湛月所有的试探。
湛月皱了皱眉头,想了想。
他缓缓捏紧了拳头,高高举了起来。
“认真一拳!”
湛月的拳头带着无匹的劲风砸在那一层薄得可怜的透明外壳上。
“嘭!”
沙漏发出一声巨响。
湛月放下拳头。
沙漏依旧安然无恙,似乎湛月的拳头就像是在挠痒痒一般。
湛月松开了点眉头。
打不动没关系,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打破这个东西,而是尽可能地搞清楚这个东西的性质啥的。
这一下狠的反倒是让湛月认出来这外壳是什么东西,也连带着对沙漏的来历有了一些猜测。
这种透明的材质,他在哥伦比亚见过。
准确的来说,他在特雷弗那里见过。
也就是说,这是前文明的材料——往后推,这个沙漏跟前文明脱不了干系,即使不是前文明流传下来的物件,也是后人拿着前文明的遗产造出来的。
“……前文明的东西,怎么落到刘安文的手上的。”
王部在被朝廷通缉后,王部的人就都成了逃犯,这些天来,湛月可没少在官报上看见王部的人被捕的新闻。
而刘安文手执利器,孤身入蜀,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业——这未免有些太不对劲了。
湛月不认为刘安文能够独自做到这些事——他身上那些源石储存单元尚且可以用“王部的积累”来解释,那这个沙漏,还有朝廷这些天对于尚蜀的诡异缄默,那有从何解释?
小主,
“唔呃……”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打断了湛月的思绪。
湛月回过头去。
刘安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双黑眸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但也多了一些古怪而奇异的光芒。
感受到从刘安文身上传来的,由血脉而来的亲慕情感,湛月拧了拧手腕。
“罪臣刘安文,得幸神明垂怜,今日忽然恍悟种种,方知我是我,”刘安文激动地颤抖着身躯,上前几步,猛地在湛月面前单膝跪下,“之前大不敬,还请海神恕罪!”
湛月皱了皱眉头,他轻轻啧了一声。
即使被同化为大群的一部分,也保留了他之前身为“人”的部分么……
老实的说,他不喜欢刘安文现在这副虔诚的模样——他还是喜欢刘安文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那样报复起来他才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还有,这般古态,见了当真让人不喜。
赶紧问完杀了了事了,见了心烦。
湛月心中打定主意,思量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是谁给了你这个沙漏,又是谁让你来杀我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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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
刘安文狼狈地在队友的掩护下再一次逃出了官兵的包围圈,还没缓口气呢,一队披着黑色蓑帽,穿着雨衣的神秘部队就又找上了门。
他们一言不发,行事冷酷,任凭刘安文队伍里的人如何哭喊,他们也只是利落地挥落下手中的利刃,带走一条又一条性命。
——而王部的反抗根本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刘安文这些术士被重点照顾,在战斗开始的前十分钟就被压制住了。
就在刘安文绝望之际,一个浑身上下被阴影笼罩的人穿过了由这些黑蓑人的包围圈,带着刘安文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
刘安文就这么被这个神秘的阴影人救走了,而王部的其他人还留在包围圈内——估计是凶多吉少了。